關渡端著一盆溫水回來時，雲瑾瑜已經睡著了。
他重新燃起燭火，在搖晃的光影下看她如畫容顏。
見她青絲散亂，關渡忍不住伸出手替她一點一點梳理，撥開她頰側濕發。
指尖繞上她柔順青絲，眼底隻餘柔情一片。
絲絲縷縷的發，綰住他年少懵懂時的心事，又在他功成名就後，再次綰住他的心。
“唔······”雲瑾瑜被他吵醒，睜了眼又很快閉上，翻身側躺，“動作輕些，本宮困倦著呢。”
“謹遵殿下懿旨。”關渡低聲答，不管她是否聽見。
帕子沾濕了溫水，小心翼翼擦拭她的手臂，他動作極輕，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
給雲瑾瑜擦完身子，見她呼吸均勻，似是睡熟了，關渡跪在地上叩拜，“微臣告退。”
哪怕她睡著了，他也不會少了任何禮節。
待到關渡退出主殿，雲瑾瑜才悄悄睜開眼。
方才睜眼一瞥，她正對上關渡眼中還來不及收回去的柔情。
一時心顫，顧不得什麼，隻能裝睡。
他的話她其實都聽見了，身子上每一次溫柔的觸碰，也都感知得真真切切。
好像······關渡不止是因為忠心，才甘願做她的爐鼎。
他好像喜歡她。
翌日清晨，雲瑾瑜從睡夢中悠悠轉醒。
“杜若，扶本宮起來。”她眼睛都未完全睜開，迷迷糊糊嗅到殿內彌漫的早膳香味，便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她餓壞了，五百年前就因為嘴饞沒有辟穀，昨日隻喝了些湯湯水水，晚上又行爐鼎之術，現下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但是想象中的應答並未出現，身子落入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將她扶起後，青年溫潤嗓音在耳側響起：“殿下且先靠著軟枕，微臣替殿下洗漱。”
雲瑾瑜猛地睜眼，才發現來扶她的是關渡。
而床邊，正站著被搶了活，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女。
她有些茫然，“你昨日沒有回去？”
“陛下口諭，微臣替殿下療傷的日子，便暫住鳳華宮偏殿，以防殿下不時之需。”關渡溫和答著，拿了軟枕墊在雲瑾瑜身後，這才起身看向杜若，“勞煩杜若姑娘打一盆溫水來。”
“是。”杜若福身行禮，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搶了活，有些晃神地走出鳳華宮。
換做五百年前，打水這事，都是小宮女幹的事，她隻負責貼身伺候雲瑾瑜。
雲瑾瑜恍惚著洗漱，這是她生平頭一次被男子伺候。
以往她洗漱更衣，連鳳華宮的幾個小太監都不能進來伺候。
洗漱過後，她想起身用早膳，又被關渡攔下。
“妙二小姐吩咐過，殿下能不走動便不要走動，微臣將早膳端來喂給殿下就是。”
雲瑾瑜：······
靠在關渡懷裏被他喂完了一碗粥，雲瑾瑜還是神色恍惚。
原本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曦和公主現在連調羹都不沾了。
雲瑾瑜發現關渡看著老實，實際還挺會仗勢欺人。
但凡她想自己吃，他都會義正辭嚴地說，妙雨師讓她少用些力氣，多休養為主。
該死的，要不是她不敢反駁雨師姐姐的話，能讓他壓製住了？
用過早膳，雲瑾瑜換了衣裳，坐在梳妝台前問：“杜若，今日要做什麼？”
關渡不會給女子梳妝，杜若終於保住了她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