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她帶著人轉身離去。
她的目標不是後宮這群鶯鶯燕燕,早早給了下馬威,讓她們別給她使絆子,相安無事過日子便是。
如今要緊事情,一是重回朝堂,穩了民心社稷,二是養好身子,向天界複仇。
“殿下,氣大傷身。”關渡跟著雲瑾瑜走出數十步,才低聲提醒。
雲瑾瑜腳步放緩,垂眸輕輕搖頭,“本宮不會與她們置氣,不過是一群數著時辰過日子的可憐人,目光短淺也好,愚昧也罷,錯的不是她們。”
而是……這個不曾對女子寬容過的世界。
捫心自問,魏德妃錯在何處?
更多的錯,或許應該在那些將她的思想禁錮在深宅大院的男子,是他們讓魏德妃以為,有了男子的寵愛,便大過了天。
今日雲瑾瑜給了下馬威,不過是最粗暴的鎮壓。
因為她沒有時間去教化後妃,沒有精力去指點她們——亦或許,她們心中也不需要她做那些。
許是心中有些煩悶,雲瑾瑜將心中所想的這些話,一一說給關渡聽了。
關渡垂首認真聽著,末了,才低聲答道:“所以微臣才會如此敬佩殿下。”
“怎麼說?”雲瑾瑜漫無目的走在宮道上,抬眸看向被宮牆錮得四四方方的天。
“殿下地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心中掛念著的,依舊是百姓,依舊是弱勢之人。”關渡溫和答著。
似乎想到什麼,關渡又笑道:“微臣深受殿下感化,向來覺得女子沒有何處是不如男子的,朝堂之中,微臣最不對付的,就是那些守舊派。”
他讀的書多,偶然參悟其中道理,才知強弱與男女並無關係。
五百年前曦和公主率十萬大軍戍守界門,誓死不讓神兵踏入半寸。
那十萬視死如歸的將士中,也不乏法力高強的女子。
所以在朝堂中聽見那些守舊派的言論,關渡有時都覺得,該讓他們去當年那些將士的衣冠塚前,磕他百來個頭。
“先覺,你看的書裏,是如何寫本宮的?”雲瑾瑜忽地開口,問了這話。
關渡怔住,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還是那句“才貌雙絕,風華絕代”。
他羞窘於自己竟如此狹隘,仔細回想,才低聲答道:“史書中說,殿下殺伐果斷,卻又愛民如子,心懷公允,嫉惡如仇,多年前得陛下青睞,垂簾聽政百餘年間,官員得殿下教誨,冤假錯案不曾超過十樁。”
雲瑾瑜聽得連連歎息,“那群史官隻會寫漂亮話,他們可曾寫過,本宮嬌縱狂妄,跋扈乖張,暴戾無常?”
“有隻言片語。”關渡老實點頭,又連忙道:“但微臣相信殿下,殿下才不是那樣的人。”
雲瑾瑜挑眉看他,忽地噗嗤一笑,“若本宮告訴你,本宮就是那樣的女子呢?”
關渡怔愣片刻,沒想到她會自己貶低自己。
心中思量一會兒,又磕磕巴巴道:“女、女兒家嬌縱,自是、自是靈動嬌俏,微臣隻覺……隻覺殿下可愛……”
聲音越來越小,料想也是這恪守禮法的書呆子自己把自己臊著了。
除卻父兄,沒人敢說雲瑾瑜可愛。
也隻有疼她疼到骨子裏,才能豬油蒙心睜著眼睛說她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