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矮胖到了偏房，矮胖倒頭便睡，可我還是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不過這不安感源自何處，我卻想不清了。我承認我不是那種一喝酒就思路清晰的人，我是那種沾酒就睡不著的人。
矮胖睡的那叫一個香——磨牙、打呼嚕、翻跟頭，樣樣都做全了。我隻得無奈地坐在床沿處，看著窗外小姨房間不曾熄滅的燈發呆。
這麼晚了，他們怎麼還不睡？雖說我的酒量還不錯，可是一躺到床上就感到天旋地轉，無論喝多少都是這種感覺，假若勉強入睡，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就會很痛苦。沒辦法，我隻好尿遁一趟再想辦法睡覺了。
輕輕地打開門，我走了出去。皓月當空，群星點綴，農村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隱隱地，我聽到小姨的哭泣聲和姨夫的吵嚷聲。當機立斷，我走到小姨屋子的窗外站定，想要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事情總沒有人去想象來的順利，我剛站定，身後猛地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狗吠聲。
我被嚇了一跳，趕忙喊道：“小姨……”來不及扭頭，我下意識地向前奔出幾步。
小姨帶著滿臉的淚痕站在了門前，探了探頭：“石顏，咋了？”
一時語塞，我回頭看了看原來剛才站定處是一個巨大的狗籠子，這才慌忙搪塞道：“我想上廁所來著……沒想到……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捂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這時候姨夫走了出來，指了指我：“廁所在那邊呢。小惠，你帶他過去吧。這麼晚了，早點睡。”
我連忙點了點頭，上了趟廁所就回房了。小姨屋的燈也在這時候熄滅了。
這一晚，就聽著小姨房裏不住地鬼哭狼嚎，姨夫嚷小姨鬧，不過他們說的都是村裏的土語，我真的是一句都沒有挺清楚。畢竟是人家家事，我也不好多管，迷迷糊糊地，我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矮胖叫醒了我，開口便是一陣嘮叨：“他媽的，這一覺睡的，整夜做夢都是倆夜叉對著我腦袋頂上念咒。煩死老子了。”
我微微睜開了眼，翻了個白眼：“呃……去找石海龍。”
我和矮胖疊了被子，稍微整理了下形象，滴溜溜在院子裏轉了半天。
“在哪洗臉啊？”矮胖問我道。
“我哪知道。”我是真沒招了，廁所都找了，就是沒找到洗臉的水管。我走到小姨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小姨，小姨……”
過了一陣，屋內才有了響動：“石顏啊，等等。”
我和矮胖又等了一會，天邊的太陽跳出了地平線，紅撲撲的就像是個大蘋果。
小姨出得門來，張口便問：“石顏，咋這早就起來了？”
“我……我們得趕緊去找找我叔，我真有急事找他。”我舔了舔嘴唇，尋思了一下，這才又說，“我們倆找水沒找到，去哪洗臉啊？”
“你看這事……來，在廚房呢。這不好長時間不下雨了嘛，村裏水老斷……來吧，來吧。”小姨引著我和矮胖到了廚房，舀了兩勺水到了一個鐵盆裏，“就這，洗吧。”
我和矮胖將就著洗了臉，這水是真涼，透著骨頭心的涼。
梳洗完，我甩著手對小姨問道：“我叔家怎麼走？”
“俺帶你們去，不遠，就在臨邊的大隊上。”小姨說完，就著我和矮胖用過的臉盆抹了把臉，把水倒在院子裏的花草上，這才領著我和矮胖出了門，一路趕往石海龍家。
一路上，我見小姨臉色時沉時暗，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