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子心思靈巧,見氣氛有些低落,忙“哎喲”一聲,拿自己打趣道:“看奴婢這記性,方才祿公公派人來說皇上要留了張大人父子午膳的事,竟還沒像主子您回話。真是該打。”說著,連連啪嘴說不是。
寶蓮破涕而笑,從慧珠懷裏偏出頭,咦了一聲“張大人父子”的話,突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張大人父子,就是張廷玉、張若靄兩父子吧。昨個兒,四哥還拿了張若靄的應考的文章,兒臣也是看了的。真想不到他比兒臣大不了幾歲,竟有如此好的學問,連禦書房的師傅都說好。”說罷,又覺不該因惱了傅恒就私自離了樂善堂,便向慧珠一麵道了告辭一麵就出了屋。
到底是放心不下女兒,慧珠忙讓素心跟上去再看看,這才轉心思在了午膳的事上,又將先會擬定下的菜式說了,打發了小然子去準備。
一應事過,不覺到了正午間,小娟領著宮娥擺了桌,便侍立一旁伺候布菜等事。不一時,慧珠放下了筷子不欲再吃。見狀,小娟忙道:“可是不和主子胃口,要不奴婢讓廚房重新做了端上來。”慧珠罷了罷手,道:“不了,一個人吃怪沒食欲的,等會皇上回來,再用些點心就是。”小娟見慧珠吃的實在太少,待要再勸,卻聽阿杏在外間稟話說有人求見,遂暫時歇了話。
須臾,隻見阿杏將一名小宮監領了進來。小宮監心裏害怕,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跟著阿杏的身後畏縮的候著,後甫一進屋,又見室內一應擺設精致的緊,四周拿著漱盂等物侍候的宮娥皆是穿的繡蝙蝠紋樣的花盆底。眼前的一幕,這對於他這個在大廚房當差的小太監已是極大的場麵,不由更加惶惶不安。
“什麼事?”漱口畢,慧珠又接過綿巾拭了嘴,方才問道。
阿杏指著小宮監,回道:“他說才將送午膳的時候,劉嬪娘娘喊著肚子疼,他不敢隱瞞才來求見主子傳個消息。”不等慧珠有何反應,小宮監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道:“奴才不敢欺騙娘娘,娘娘饒命啊。”說著話,已哭啼不止。
慧珠心裏正急於知道劉氏的事,小宮監卻隻知道哭,不免口氣不悅道:“哭甚!還不快說劉嬪她怎麼了!”小宮監聽慧珠語氣不善,又想起所聽的熹貴妃如何使手段獨寵後宮,或是對付劉嬪的話,一時駭意更濃,半晌說不出一個字,直到慧珠站起身直逼問話,方斷斷續續的說道:“今日是奴才第一次去送午膳,怕耽擱了時辰,便早早的去了。劉嬪娘娘仁善,不,不是仁善……就賞了奴才銀子,奴才隻好說些吉利話……可不料剛說了沒兩句,劉嬪娘娘就嚷著肚子疼……奴才害怕,隻好大著膽子來求見娘娘。”
聽完,慧珠心下一急,反射性地的就往劉氏的院子匆匆趕去,邊走還不忘吩咐道:“太醫,叫太醫趕緊。”一言未完,慧珠猛地住聲止步,心裏猶疑不定。劉氏被她刻意遺忘,就是怕提起她又引了胤禛的氣,或是牽扯上弘曆。可劉氏的身份不明,這其中還牽扯上了已死的允禩……
見慧珠猶豫不定,小然子心裏計較了一遍,忙快步上前,附耳說道:“劉嬪懷龍嗣的事眾所知周,眼看著她就要生產,多少雙眼睛是注視著主子的動向。這個時候,主子千萬不能留了把柄予人。”聞言,慧珠渾身一震,不管劉氏懷孕的真相如何,於世人眼裏她隻是懷了龍嗣。念及此,慧珠也不含糊,忙遣了小然子去請太醫,自個兒就帶著小宮監去尋胤禛。
一麵疾步行去,一麵細問小宮監話,不覺到了水閣。水閣外宮衛持刀侍立,慧珠顧不得閣子裏有外人,直打發了宮人去傳話。
少時,等得正有些焦急之際,就見水閣的簾子一掀,張廷玉與一名十八九歲、豐神俊秀的少年郎一同出來。慧珠略一想,便知這少年就是其子張若靄,不由暗讚一聲,好一個翩翩少年郎,難得不像其父那般迂腐。
正想著,父子二人已行了過來,雙雙下跪行禮。因要避諱,慧珠又心裏焦急,故隻“恩”了一聲,忙轉身去了水閣,向胤禛述了一遍劉氏的氏。豈料胤禛冷哼一聲,薄唇勾起一道懾人的弧度,森然道:“本就該母子難產一齊喪命,現在隻不過提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