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塵沙之願(1 / 2)

靜宜園

攤開綣成一團的明黃色錦緞絲絹,鮮紅的血浸染在上麵,顯得那樣觸目驚心。

猛地,胤禛五指一緊又將它攢成一團,可明黃的絲絹仍透過指縫間溢了出來。為什麼,上天不可多給他些時間呢?難道任由著生命一點點流逝,就是上天給予他的懲罰嗎?可是大清還需要他!她也還是那麼年輕!

想到這兩處,胤禛的胸口複又一疼,他死握雙拳,想要忍住喉嚨裏的腥甜,卻轉瞬片刻,緊握的絲絹終究覆上烏青的嘴唇,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皇上,保重龍體!陳大人,您先去看看皇上呀。”小祿子從外麵推門而入,一抬眼就見胤禛半倚在西牆的木座床上咳嗽不止,於是忙對著跪在階下的陳順焦急催促道。

胤禛勉強止住咳嗽,微一抬手揮退了陳順上前複診的動作,闔眼問道:“朕還有多少時日?”

“皇上!”小祿子、陳順聞言一驚,失聲叫道。

胤禛一動不動,等著回答。陳順目光沉痛的看了一眼上位,深吸口氣,垂眼說道:“兩月前皇上強行服用提神的丹藥,更傷及根本。所以……皇上至多……活至下月。”說完,急忙伏首在地。隨之,小祿子也“咚”地一聲雙膝跪地,壓製不住的嗚咽出聲。

下月!他隻能活到下月!

胤禛半搭下眼瞼,掩去眼底的情緒波動,一貫冷漠的問道:“明日就是七夕了吧?”正悲戚難鳴的小祿子忽一聽此言,微微一怔,不解的瞄了眼胤禛,低聲回道:“是。”語畢,又覺不對,忙補充道:“皇上放心,奴才從今個兒聽說園子送了急報過來,就讓底下人著手收拾了。隻是還沒……管通稟娘娘。”說到這後一句,不覺低了聲響。

未予理會小祿子後麵的話,胤禛徑直吩咐道:“明日朕欲帶熹妃去民間一趟,你去安排行程吧。等過了明日子時,再從京裏直接回園子。”說著,似渾然未覺小祿子的吃驚,又對陳順道:“把那丹藥再給朕三粒,確定足夠明日不會有惡疾複發。”

陳順一聽這話,臉色瞬時一變,急忙出口阻止道:“皇上萬萬不可!其實您大可不並如此,娘娘……”話語未完,隻聽胤禛又是數聲咳嗽,陳順不忍再道,生生壓下那句“娘娘已知道”的話什,默默的低頭應下。

見二人都應了話,胤禛重又閉上雙目,緩緩的擺手說道:“下去吧,朕累了。”二人對視一眼,紛紛躬身退下。

“吱呀”一聲,殿門應聲關上,胤禛是時地睜開眼睛,仰頭望著梁上繁複的雕花,心裏的千萬思緒卻好似這一筆筆紛繁複雜的花案紋樣一般,剪不斷理還亂,難以言明其中之一,隻唯知那縷淡淡的遺憾眷戀在心間縈繞。

不願再想,胤禛斂了斂情緒,坐起身拿開背下的靠枕,從座床上的木格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金漆匣子,揀出一顆棕色的藥丸含進嘴裏,又順手拿過半邊台上的溫水兌著化下藥丸……

第二日天未明時,胤禛睜眼醒來,偏頭看了看枕邊人一臉恬靜的睡顏,不覺一抹笑爬上冷硬的麵龐,眉目裏也盡是濃濃的流連不舍。

不經意間,好夢正酣的慧珠翻了翻身,月白的裏衣滑開一角,霎時,殷紅的吻痕出現在眼前。胤禛墨黑的眼眸不由黯了黯,下意識的就要俯身欲以一番作為,卻恍然憶起今日出遊的計劃,隻好大呼一口氣,有些無奈的下床離開。

臨近正午,胤禛一行人已早了兩個時辰等在十裏亭內。許是正值伏天最熱之際,空氣裏有著一股浮華的燥熱氣息在默默流動,饒是沉穩的小祿子也經不住心浮氣躁,喚了隨行宮監拿了一把扇子,便走到胤禛身後,一麵為他打著扇子,一麵詢問道:“日頭熱得厲害,要不奴才在亭子外圍一層冷布擋擋熱?唉,這也不知娘娘她什麼時辰才下山。”

胤禛揭開蓋碗,呷了一口茶水,語氣篤定道:“不用麻煩了,熹妃她最遲半個時辰之內,必到。”言畢,眯眼看著外間的日頭,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翹起。此時懊熱的暑氣,正好似他此刻地心境,又是急躁又是不安,隻因那種等待的迫切。

心想著,忽聽一陣馬蹄聲傳來,胤禛撂下手中的蓋碗,急忙站起身就要走出廳外,卻在聽見馬廝的嘞馬聲,又頓下步子,慢慢踱到亭子門口,背手負立,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亭外不遠處的那輛馬車。

當期盼已久的人從車窗裏探出的那一刻,胤禛突然發現法他心下有瞬間的停止跳動,隨即便是滿滿的暖意溢滿心扉。又在那人一臉驚喜的看著他之時,他覺得為她所做的一切已然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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