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征途(一)(1 / 1)

卓遠躍上船頭,他望著在視野中不斷縮小的長京城,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傷。帆船順水向下遊漂去,正如他受人擺布的命運,在無聲的嗚咽中漂流。

他卻不能任由船隻這樣漂流下去,因為他的方向是在遙遠的西方,他的手終於伸向光滑而堅實的橡木槳,當船槳劃入水中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忽然在這有節奏的控製中變得輕鬆起來,命運依然掌握在他的手中……

“爹爹!”任傲雪的神情顯得有些慌張,任怨冷冷瞥了他一眼:“什麼事情?”“神德皇和帥天罡已經返程,如意候已經聯合許多大臣打算在途中攔截聖駕,參您一本!”任怨皺了皺眉頭,他很討厭任傲雪用上:許多大臣這個詞語,朝廷之中七成大臣都站在他的一邊,哪裏還有許多之說。

“那又如何?”任怨的口氣依然不緊不慢,任傲雪緊張道:“如果聖上聽信他們的……”任怨猛然將手上茶盞重重擲在地上,碎裂的磁片飛散了一地。任傲雪嚇得麵孔全無血色,說到一半的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

房門被輕輕扣響,這適時的打斷恰巧將任傲雪從困境中解脫了出來。“進來!”從任怨的口氣中明顯可以聽出他仍然餘怒未消。

“爹爹

!”卻是夕顏扶著輕雲走了進來,任傲雪趁機溜了出去,任怨神情稍緩,和顏悅色道:“輕雲為何不在房中歇息?”夕顏搶先道:“卓遠自昨天午間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輕雲姐姐好生擔心……”任怨有些嗔怪的看了女兒一眼,夕顏麵上一紅,知道自己的心事被父親猜出,連忙垂下頭去。

輕雲柔聲道:“太師,小遠從來沒有這樣不辭而別過,求求你,告訴我他究竟去了哪裏!”說話間兩行珠淚無聲流下,任怨歎了口氣:“好一對骨肉情深的姐弟!”他走到輕雲麵前道:“實不相瞞,你體內的奇毒必須用莽原神蛤方可治愈,此物隻有在烈焰國境內才可尋到,卓遠昨日已經踏上征途!”他的這番話合情合理,輕雲和夕顏均知道卓遠為了醫好姐姐可以做任何事情,對此深信不疑。

輕雲憂心忡忡道:“此去千裏迢迢,小遠孤身一人,況且那烈焰國乃是虎狼之境,我……”心中一酸再也說不下去,伏在夕顏身上嚶嚶哭了起來。夕顏心中也是酸楚不已,任怨又開解了輕雲幾句,方才示意夕顏扶她離開。

諸葛正我直到正午十分方才回來,從他的表情任怨就已經看出他心情極壞,諸葛正我先將昨夜皇城中具體情形稟報了一番,他做事已有任怨之風,包括雅公公在內的知情人等已經被他一一誅殺,任怨的麵孔露出一絲笑容。

諸葛正我道:“可惜……卓遠被如意候放走了……”任怨笑道:“你放心,卓遠根本就不足為慮!”諸葛正我雙目一亮:“爹爹……難道你……”任怨道:“此事不用你操心,現在倒是如意候有些麻煩!”諸葛正我道:“爹爹打算怎麼對付此人?”

任怨道:“如意候家世顯赫,與皇室關係極為密切,豈是這麼容易對付的?”諸葛正我點點頭道:“神德皇回宮在即,我們若是不想好對策,公主被人劫走這件事,聖上一定會降罪。”任怨道:“帥天罡一定會從這件事上大做文章,為今之計我們必須從後宮入手!”諸葛正我雙眉一動。任怨微笑道:“風雨雖大,能奈我何!”

雨越下越大,卓遠的全身衣衫已經濕透,他依然紋絲不動的站在船頭,前方的江麵猛然開闊起來,通天河宛若沱江的一支臂膀靜靜注入天河牧場之中,水流在分支處變得湍急起來,激起雲霧迷蒙,波濤沸蕩。

卓遠穩住船舵緩緩駛入通天河中,按照任怨預先製定的路線他必須在天河牧場以西棄船登岸,改走旱路向西而行。帆船行過河流分岔處,水流漸緩,兩旁草原丘陵展開一卷清淡的水墨畫。

船艙中傳出輕聲的呻吟,卓遠回過身去,熾公主即將蘇醒,從自己踏入艙中的這刻起,他的生命就將蒙上一層假麵,他將不會再是原來的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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