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異畫(1 / 2)

陰暗的天氣總是讓人心裏顯得有些憋屈,烏雲簡直要壓到江麵,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大風雨的前奏,隻有江萬雲這個四眼人還在對我催促:“李當,快去快回啊,那,那黑色的一團就是,撈起來四萬就到手了。”

我咬了咬牙,四萬的確不少,哪有這麼好掙的一筆錢,這江萬雲關鍵時刻解了我燃眉之急,隻是這撈屍我還從來沒幹過。

江萬雲看出了我的猶豫,瞧了瞧一旁在等的死者家屬,擺了擺手:“得了,李當,看你那猶豫樣,還是我去吧!”

“慢!誰說我不去了,我這就去,拿著。”怎麼說我也是一大老爺們,豈能讓別人看我笑話,我解下身上的軸畫。

“拿著,別打開來,不然會後悔的。”我一邊叮囑道,一邊穿雨衣。

江萬雲對我的話顯然不滿:“啥寶貝啊,看看都不行啊。”

“不行,等我回來告訴你。”

至於這幅畫打開來有什麼風險,我也不敢尚下什麼結論,因為我也從來沒有打開過,聽父親講,這是我祖父流傳下來的,祖父是晚清人,喜歡穿著長衫大褂,充斯文學者,不過他也的確算是有些文化,寫得一手好字,還擅長畫畫,屋子裏曾擺滿了他的畫作,鬆鶴圖,翠竹圖,蘭花圖零零碎碎占據著他的書房,在當地也是小有名氣的。清朝政府的腐敗無能,祖父的才藝並不能獲得大官的賞賜,祖父嗜酒如命,一瓶一瓶的酒用來消愁。

初秋的傍晚,祖父從客棧裏打了一些燒酒回來,走到村子路口時,站在榕樹頂枝上一紅衣貌美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祖父眯著眼睛,對她是充滿了吃驚和疑惑。這方圓幾百裏大大小小的村子幾乎每個人都認識,唯獨這女子怎麼就這麼眼生,從來沒見過,更為吃驚的是,還是在大榕樹的頂頭,這可真是懸乎。這紅衣女子就這麼看著祖父,久久未動,仿佛認識的老熟人似的,祖父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她點什麼,提著酒壺低著頭向村裏的家中走去。

第二天,酒已被祖父喝了個精光,沒有酒的日子愁更愁,無奈,祖父從家裏挑了副最好的畫拿到客棧去換酒,店老板很中意那畫,一聲吩咐下去,叫店小二多打了一壺酒給祖父,祖父那個高興啊,一路喝酒搖搖晃晃吟詩到村頭。走到大榕樹下時,便習慣性的看了看枝頭,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怎樣美麗的臉,祖父震撼極了,跌跌倒倒的跑到家中叫祖母去看那枝頭的美人。

祖母一聽便火大了,生氣的罵祖父是中邪了,祖父把剩下的一壺酒也便喝了個精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太陽落山,醒來時便又習慣性的去挑畫換酒,哪知推開書房的門一看,所有的畫都不見了,地麵上的爐罐裏有剛燒不久的灰燼,祖父明白了,這畫是全部被祖母燒了。

沒了酒喝的祖父並沒有變得更清醒,反而是病怏怏的,一臉倦態,他想起已多日未到村口了,不知那美人可在枝頭了,隨手夾帶了一根拐杖,微駝著背,向村口走去。

說來也怪,前半天還是太陽高空,到了下午,忽的就變得烏雲密布,天昏地暗。

祖母看著祖父微駝的背影,勸了句,別出去了,要下大雨了!祖父隻當是耳邊風,傘也不帶便走出了村子。

風猛烈的刮著祖父的長袍,祖父兩手抱得緊緊的,走到大榕樹下時,祖父驚呆了,紅衣女子仿佛知道他會來似的,早已坐候在榕樹底下。

她紅唇清啟:“你來了?”

聲音如同杜鵑般清脆婉轉,祖父怔了怔,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並無他人,便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道:“我是想求你一件事。”

祖父很驚訝,忙問道:“姑娘有什麼事請直說?”

“幫我畫張相。”她說道。

祖父看了看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應道:“我盡力就是了。”

女子輕笑,詭異的說道:“不要給任何人看!”

祖父正要問為什麼時,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向了榕樹,女子瞬間而逝,一股燒焦的味道冒了出來,同時從樹幹裏傳來了女子悠悠的聲音,忽近忽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祖父看著這一切,害怕極了,從天而降的大雨迅速來臨,祖父幾乎是跌跌倒倒的跑回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