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麵怪妖十九
“你收拾一下,等下我送你去一個地方。”宇文一進門就對靜貞說道。
靜貞抬頭疑惑地看他,一雙眼中充滿了惶惑。
“我要出一趟遠門,帶你不太安全。”
遠門?
“嗯,你放心,我送你去的地方是我弟弟家,他這個人人很不錯的,你盡可放心。”宇文少揚兩年前得了功名,便搬出了宇文家單立門戶,少揚與他不同,素來憐惜女子,也會說話,靜貞在他那裏,應該會被照顧得很好。
我要跟著你。靜貞動也不動,眼神堅定地“說道”。
“不行。”他的手語就是跟曾經在師門照顧過他的啞婆婆學的,自然知道聾啞之人若是打定了什麼主意,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當下也放棄了勸說,直接命令。
靜貞也不“說”了,直接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與他對視,唇角也抿得緊緊的,米粒大的酒渦因為固執而明顯。
“唉……我答應你,等事情一辦完立刻來接你。”在這樣的眼神下,宇文也隻好做出讓步。
靜貞緩緩地搖頭,你之前是不是想把我丟在你弟弟家就不管了?
“不是。”天地良心,他從來沒有打過把她長久地放在少揚家的主意,就是從一開始他也是想著等抓到南宮添後,就在京城買棟房子安置她,再替她找個好婆家的,他從來都不是會丟棄責任的人。
我要跟你在一起。
“會很危險。”
我不怕。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
靜貞見他如此強硬,原本一直強忍著的淚意湧了上來,眼圈漸漸泛紅,眼裏的淚水似乎隨時就要決堤,為了怕被他視為軟弱的累贅,又咬著嘴唇拚命地忍著。
她的這種表情,比起梨花帶雨的哭泣,更加惹人憐惜,宇文終究也不是鐵石心腸,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口氣軟了下來,“靜貞……相信我,如果能帶著你,我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京城。”這段原本說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言不由衷的話,說出口後,竟然真誠無比,真誠得像是……他原本的心聲。
他的口氣一軟,靜貞眼裏的淚在眼裏滾了幾滾,終於落了下來,豆大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滑落。
“等事情一結束,我一定會回京城接你。”宇文像是兄長一樣地把她摟進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哇。”發出一個難聽的單音後,靜貞緊緊地抓著宇文的衣服,無聲地哭了起來……
“桀桀桀……”就在此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怪笑,宇文護住靜貞抬頭往發聲處望去,隻見一名身著閃著妖異光芒的綠色閃光緞,頭頂插著草標,臉上化得五顏六色的怪人,正站在窗口叉腰怪笑。
“宇文大人真的好豔福,隻可歎我那南宮妹子對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南宮妹子?此人與南宮添有關?“你是誰?”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十名九。”
“千麵怪傑十九?”他說千麵怪傑是客氣,江湖上對他(她)流傳最廣的綽號是千麵怪妖。
千麵怪妖十九是頂頂奇怪的人物,平生最愛與人吵架,既敢當眾揭武林名宿的短,也敢臭罵****人物,不管惹沒惹到他,隻要是與他遇上了,他又恰好想吵架,你就休想躲過他。
此人的武功也是邪門至極,他也曾經打敗過一派宗師,也曾經被三流武師打到抱頭鼠竄,而且武功極雜,就連幽蘭門也搞不清他的武功到底出身何派,對他的評語隻有深不可測四個字。
武功品性如此也就罷了,此人最怪的就是衣著怪誕,時男時女,他若是打扮得極像女兒時,你稱他為女,他必定跟你翻臉;他若是打扮得極像男兒時,你稱他為男,他也照樣會打你。
而且這個人打架堪比街頭混混,上至武林至毒,下至石灰草削無一不用,輸了之後撒潑打滾痛哭流涕也是有的。
“正是千麵怪妖十九我。”
“南宮添現在何處?”真是怪人,自稱為妖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她?今天遠在天邊,明天就近在眼前……她讓我傳話給你,叫你把你身邊的狐狸精趕遠點,否則當心她殺過來,把狐狸精撕成十塊八塊的。”
“哼,你告訴她,我宇文寒夜的私事,不勞她費心。”
“看來你是不肯離開這狐狸精了?”十九眼神微眯,殺意陡現,“那我十九少不得要為我那好妹子出頭了!”
“你待怎樣?”
“我不想怎麼樣,你低頭看看你懷裏的狐狸精!”
宇文趕緊低頭看靜貞,隻見靜貞不知何時竟已經閉上了眼睛,眉心間隱隱帶著黑色,嘴唇暗紫,嘴角竟起了一整排米粒大小的皰疹!
“你對她幹了什麼?”
“沒什麼……下了點毒而已。”十九大大方方地摳摳耳屎,又大大方方地將手指上的耳屎吹掉。
“解藥拿來!”
“沒有解藥。”十九聳聳肩。
宇文不再跟他說話,將靜貞放回床上後,提起桌上的重劍向十九衝去……那十九似乎明知宇文要找他強搶解藥,竟也不走,見宇文提劍衝了過來,竟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一樣,驚聲尖叫了一聲,掉頭就走。
宇文見他實在奇怪又邪門,心中已有防意,提劍追了他一會兒,見他鑽進了客棧旁的竹林,便不敢再追,深怕中了他的埋伏,也怕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隻好轉回客棧。
“這位姑娘脈相奇詭,時斷時續,身體又發高熱,若老夫沒猜錯的話應該中了江湖人的毒。”白發老大夫一邊捋著胡子一邊說道。
“唉呀,我們知道她是中了毒了,你說她是中了什麼毒?可有解方?”少揚急切地說道。
宇文站在一旁默默無語,靜貞中毒後,知道客棧不夠安全,且不適於養病,他便將她帶到了少揚家,又趕緊請了郎中來替她診治,眼前這位老大夫已經是第十名郎中了,這些郎中所言大同小異,都說是中毒,但又都說不清中的是什麼毒。
宇文望著病床上的靜貞,又是憐惜又是著急,靜貞不會說話,隻是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花瓣一樣的嘴唇燒得幹裂,紅色的皰疹已經化為黑青色,她的手更是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指甲黑紫。
忍不住輕輕拉住她燒得火燙的手,宇文真恨不得此時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他自己才好。
“這位姑娘中的應該是火毒,老夫先開幾副清熱去火的方子給她。”
“火毒,又是火毒!你們個個都這麼說,藥也吃了幾副啦,一點用都沒有。”宇文少揚忍不住吼道。
“江湖人使的毒與我們平常醫家所診治的病症並無相通之處,對症才能下藥……”
“你早說你不會治不就得了!來人,請這位郎中走!”少揚不耐煩地趕他走。
那大夫一聽,立刻也火了,他也是京中名醫,幾時受過這樣的氣,立時招呼小童背起藥箱就要走。
“等等。”宇文叫住了他,“少揚,你讓這位大夫把藥方寫出來,照著方子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