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第2章

“下去!”

“不下!”

“下去!”聲音略微有些提高。

“不……下行嗎?”念恩又往姐姐身後縮了縮。

“鄭大哥……呃,相公,念恩年紀還小,夜裏露重……睡地上會著涼生病的。”奇怪,最近她總是咽口水。

對啊!對啊!念恩猛點頭,他是千金貴體,怎能睡在地上,又看了一眼隨意鋪在地上的草席,讓姐姐與熊睡在一起,那姐姐清白不就毀了嗎?不可以,不可以。說什麼他也不能睡地上。

“你覺得我們應該三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嗎?”

明明是很平常的語氣,為什麼由他口中說出來,就很具威懾力呢?姐弟倆看著屹立在床頭,幾乎罩住整個床鋪的熊影,苦澀得說不出話來。

“下來!”熊掌往前一探,抓住念恩的衣領,像拎小雞般輕鬆地把他整個人丟到草席上。

念恩撫著摔痛的屁股,紅著眼,望著縮在床頭的姐姐,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了。

“你……”縮,縮,她盡量往裏縮,可還是不可避免地碰觸到他。這張床睡他一個人都嫌小,何況多個她,抱著膝,她縮到床尾,貼著牆壁。忽然——

“……”不知鄭天命嘴裏咕噥著一句什麼?“騰”的一下由床上坐起,下地。又把念恩當小雞般地拎了起來,不過這次是把他丟到床上。

“我明天會砍些木頭,再做個床。你們雖是姐弟,畢竟男女有別,睡在一個床上也不太好。”說完,翻身躺到草席上,閉上眼睡覺。

普天之下,大概也隻有他才會大度到允許自己的妻子跟小舅子睡在同一張床上吧?唉!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無來由地心裏煩悶,雖說他現在是她名正言順的相公。但,當著那半大不小的男孩麵做那種事,他,他還真做不來。算了,忍忍吧!等她再適應適應再說。

姐弟倆好久才由震驚中回過神,在姐姐的示意下,念恩迅速拉上床上的布幔。看不見地上的黑影,心裏也就沒那麼怕了。素蘭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她還真擔心今天晚上要怎麼過呢。

念恩看著姐姐如釋重負的神情,忽然間想起一件事,遂小聲說道:“姐,你該不會以為,成親之後隻要給那隻熊做做飯就行了吧?”姐姐應該不會這麼單純吧?天啊,他才十三歲,怎麼懂得比姐姐還要多。

“我……我忘了!”這些天來,她心裏一直盤算著怎麼保留顧家惟一血脈,一時忘了夫妻間是要同床共枕,行……行周公之禮的。直到剛剛才意識到,鄭天命逼近的壓迫感讓她緊張得窒息。她,是要跟他同床共枕的。

念恩翻了翻白眼,“姐,你現在知道嫁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吧!我看,不如等他睡著後,我們就悄悄離開?”姐姐心裏畢竟隻有高大哥一個人,再說那隻大熊怎能配得上恬靜嫻雅的姐姐?

等了許久,卻看見姐姐搖了搖頭,堅定卻平靜地說:“我們不走,他……已經是我相公了。”

“姐……”

“睡吧!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細心地幫弟弟掖了掖毯子,便挨在他身邊躺下。

床在窗戶旁邊,她睡內側,順著破舊的窗縫可以清楚地看到天上的繁星,月光灑下。映出一張蒼白秀氣的臉頰,小小的臉龐,淡淡的娥眉憂鬱地皺起,晶瑩的眸光中矛盾地流露出淡然與驚慌。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即使她冰清玉潔,即使她仍是清白之身。然而,當她走進這個屋子,當她睡在這張床上時,她已經注定是他的妻子了。

沒人會願意明媒正娶一位嫁過人的新娘,即使她是處子之身。就連高大哥……也不會吧?所以她不會走了。因為她不能保證在殺手找到他們之前,能再次尋到如此偏僻安靜的地方。

人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況且,他也並非如外表般可怕,剛剛他不是還把床讓出來給他們姐弟倆睡嗎?他也並非如粗野的村夫般強逼她圓房。他應該是善良的,否則,村裏麵那些樸實的鄰居又怎會心甘情願地讓他在此安家呢?

她曾聽鄰居的王嬸說,他也是外來的人,就在一年前。本來他也是路過,恰巧從虎口中救出了王嬸的丈夫。村人本就熱情好客,他便留了下來,這一住就是一年多。

村人都說他話雖不多,但這一年間卻幫了他們不少的忙,捕獵時隻要有他在,準保滿載而歸。他雖外貌嚇人,卻從未對村中任何人做過惡事,說過重話。若非他恐怖的長相,大家早把他歸屬為老好人行列了。

就在前些天,他決定在此安家,在村中幾個男人的建議下,他這才托了媒婆,準備娶老婆,然後,便有了她。

當然,這些都是由王嬸的嘴裏說出來的。

村裏的人,除了趕集日去過幾次鎮上,一生幾乎都待在鄉下,心裏想著什麼,臉上自然會表露出來,所以她相信王嬸說出來的話是真的。

若,他真如村人所言,那麼她願意將終身托付給他。但是她不會對他說出秘密,也不會告訴他有一天她會為報仇離開這裏。

現在,她隻需適應,適應這裏的環境、適應這裏的人、適應她妻子的身份,還有……適應他!

沒有大紅花轎,沒有吹吹打打,沒有鳳冠霞帔,她就這樣如此簡單地嫁了自己,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啊!委屈嗎?事實上,她已沒有心力想這些浮雲似的東西了,隻因它離她太遠、太高,如此的虛無飄渺,她再也抓不到了。

轉首,看著熟睡的弟弟,他其實是比她堅強的。沒有幾個孩子能承受住瞬間從雲端跌落在泥潭裏的生活,而他卻從未對此抱怨過,成熟懂事得讓她心憐。有時挺不住的反而是她。

唉!小小的年紀啊,卻已聰明地知道她固執的性格,因此沒有極力地勸說她,而是尊重她的決定。隻是讓自己平平安安,而他的目的也隻是讓她心安而已。

纖手不自禁地摸上他稚氣未脫的臉頰,眸光中流露出水一樣的溫柔,久久……

漸漸地睡意湧了上來,奇怪!明明知道屋中多了個令她心慌的他。

她竟然仍感到睡意與……從未有過的心靜,腦中尋思著……他應該不會半夜偷襲她吧!他不壞!不壞!緊繃的心緒稍一放鬆,略顯沉重的眼皮便再也不想睜開了。

素蘭神色凝重地來到後院的井邊,左手拎著一隻顯然死去多時的兔子,右手則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揮動時折射出森森的寒光,她對念恩慎重地說道:“小弟,你是男子漢嗎?”

“我當然是啊……什麼意思?”

“那好,你把兔子皮剝了吧!”

“啊?誰、誰規定是男子漢就一定要剝兔子皮的?”血淋淋的多惡心!

“好吧!我來!”素蘭並沒有強求弟弟,閉上眼睛,咬緊牙,一手抓兔,一手操刀。手起……瞬間就要刀落。

“等等!姐,還是我來好了。你的樣子不像在剝皮,根本是自殺。”他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再晚一步,姐姐的玉手就被她自己切下來了!

“好……”她長籲一口氣,能適應著做事可真難啊!她不怕苦,不怕累,但她怕……

“嘔!”她一抬眼,正對上弟弟手中血肉模糊的兔子,她抑製不住便吐出了早上吃的食物。

“姐,怎麼了?沒事吧?”念恩見姐姐臉頰蒼白,顧不得剝兔皮,丟下刀跟死兔,就要上前攙扶素蘭。

“別……別過來!惡……”看到弟弟血淋淋的雙手,胃裏更加翻湧難奈。身子疾往後退,砰!撞到一個人身上。

“喲!妹子這是怎麼了?”被撞之人驚訝地開口道,及時托住素蘭欲倒的身形,正是住在離此不遠的鄰居王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