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生(3 / 3)

老人似乎振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擁著我說:“果然上天是仁慈的,我知道,我就知道,這才是我的寧兒,我的寧兒回來了……”

他們所有人都很驚喜我的正常化,大多都是感懷於上天總是公平的,差點要了我的命,卻還了我的魂。隻是他們不知道,此魂非彼魂。真正屬於鍾雛寧的一縷幽魂,還不知道在哪飄蕩著。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那點貧乏的知識也限製著我去科學的設想現在所發生地一切。我從前世的夢中醒來,不期然的來到這裏,這裏,究竟是算今生,還是,前世的夢靨。

我靜靜的躺在床上,沒人來打擾我,午夜靜謐的星光透著窗欞打進來,灑落一地清輝。

我看著窗外的皎月繁星,心中一陣酸澀,化作一顆顆眼淚,靜靜地滑過臉頰。心裏千種萬種的思緒都集結成團,朝我壓下來,我覺得我承受不了,隻有通過眼淚將它們排出體外。

然後,眼淚越集越多,心裏越發沉重。我蜷身。將臉埋入被中,漸漸地,再也忍不住。嗚咽成聲。

真的,一言難盡啊。

這種心緒,這種情感,讓我如何去表達。

我真的隻是一個普通到淹沒於芸芸眾生中的人,生活於我,就是認認真真的過下去,在該直行的時候直行,該拐彎的時候拐彎。然後,然後陪著我的阿婆,寧靜而快樂。

我曾經的要求就這麼簡單——我,簡單生活,阿婆。

每天我晃悠悠的騎著自行車出門,還讓阿婆追在後麵給我塞早點,然後認真完成一天的課業,晚自習回到家。每當看到阿婆給我留得那盞燈,我就無比心安,覺得這一天又踏踏實實的快樂著。

我不全然是乖巧聽話的孩子,但脾氣性情絕對不會頑劣過度。父母離開的早,我從記憶起就習慣著這一點的與眾不同,所以很小我就明白,自己是要對自己負責的,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沒有人會跟在後麵替我開脫,說,這隻是小孩子犯的錯。

所以總是感激著阿婆給我的溫暖,可能對那些父母雙全的孩子來說算是微薄的,對於我來說,卻是全部。她慈祥而嚴厲,寵愛而不溺愛。她把愛分割得那麼好,讓我得到,讓我感知,卻又不過度。

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讓人揣測不清。上天不去拿那些擁有滿漢全席的人們的一道菜,卻拿走了僅能充饑的一個饅頭。一場我至今都隱痛在心的大火,帶走了我的阿婆。

我狂奔著趕回去,然後撕心裂肺得看著火苗竄蝕著,無情地吞沒了一切。我頓感我是那麼渺小無力,生活的一切,原來都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什麼也抓不住,永遠求不得,永遠求不得!

其實我已經存過一些厭世輕生的念頭,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生無所戀,一切都那麼虛妄。我守著阿婆生前打理的忍冬,嗅著著枝葉的清香,總是靜靜的思索著,我希望阿婆能給我提示。可是漸漸的,那樣鮮活而嫩綠的植物打動了我。覺得就算為了這抹綠色,和它非凡的生命,我也要活下去。不為了要得到什麼,也不為了戀眷著滾滾紅塵,隻為了活著。

我已經很認真的要活下去了。為什麼,為什麼又來到了這裏呢?

我哀傷不舍,卻又對前途和上蒼充滿著敬畏和隱約的期待。看著陌生而又熟悉的明月星輝,我緊緊握拳。真的不知道,這歲月的枝椏,空間的齒輪會將我的命運輸送至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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