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無痕也不會走的,從您救了無痕的那一刻起,無痕的命就是爺的。”
“真讓人感動!”伴隨著鬼魅般陰冷的聲音,戴著麵具的男子從天而降,“你們放心,本護法成全你們,讓你們黃泉路上有個伴。”
他出現的那一刻,霍去病已將凝晨拉至身後,無痕忍著傷痛在第一時間閃身到兩人身旁,三人背對背屏息看著麵前的男子和重重包圍他們的黑衣人。
“霍去病,這次你是插翅也難逃了。”麵具男子陰冷的笑聲回旋在林中。
“我從未想過要逃,”霍去病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我隻想知道,是誰要殺我?”
凝晨的手心沁出一層薄汗,聰明如他,怎會猜不出是誰要害他,為何還要不死心地問個明白,還是他至今仍不願相信要殺他的是他的親人?
麵具後的眸子犀利地看他一眼,冷聲說道:“知不知道結果都一樣,有時候知道比不知道更難受。”
“既然結果都一樣,霍去病也願做一個明白鬼。”
“本護法隻知道屍裏的人,女人。”麵具男子倒是爽快,大概是太有把握霍去病今日難逃一死,才會無所顧忌地坦露。
宮裏的女人?那就是衛子夫了,凝晨一直以為隻有平陽公主才能做到心狠手辣,看來她小看了那個柔弱的女人。
霍去病仍是一臉平靜,出乎意料地撕下一縷衣角,在眾人的疑惑中,迅速蒙上凝晨的眼,在她開口之前輕輕說道:“相信我。”
凝晨不再言語,握緊雙拳靜靜站在他與無痕之間,聽到他冷凝的聲音,“開始吧。”
開始吧,語調平靜的不像是要進行一場生死搏殺,倒像是在玩一場娛樂競技,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場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凝晨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可她聽得到,刀劍聲就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劍風刮得她的臉生疼,她不躲不避,像一座蠟像靜靜矗立,因為他說過“相信我”。
聲聲淒厲的呐喊滑入心扉,她的心不再焦躁,反而越來越平靜,她或許可以預見今日的結果,但卻出乎意料的不再畏懼,也許人在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會變得強大,變得勇敢,可她知道,她的強大,她的勇敢,都隻是因為有他在身邊。
溫熱的液體噴灑在她臉上,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讓她幾欲作嘔,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血,是他的?還是他的?唯獨不會是她自己的。
她的唇邊突兀地勾起一抹笑意,還記得來大漢前,媽媽摟住她心疼說道:“我的晨兒是個傻孩子,卻傻的可愛。”媽媽,如果你知道今日有個男人這樣不惜一切地保護著你的女兒,就會明白你的晨兒傻得值得,那麼,女兒今日選擇留在大漢,選擇和心愛的男人同生共死,您會支持的吧?
一聲沉重的悶含讓凝晨不自覺地側目,他受重傷了嗎?依然屹立不動,眼淚卻浸濕了眼上的錦綢。
你若去,我絕不一人苟活,霍去病,這是你曾經說過的話,今日,我同樣說給你聽。纖手輕輕放在小腹上,還有我們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仿佛停頓,身邊的嘈雜喧鬧也仿似凝固,凝晨遲遲等不到他的聲音,急切地想要拉下眼前的錦綢,卻被一雙大手按住,然後是霍去病低低的聲音,“住”
大手牽著她,步履蹣跚地在蔓草中奔跑,身後的廝殺聲又起,比之前更為慘烈。
凝晨有些疑惑,小聲問道:“無痕呢?”
他不語,凝晨再次問道:“無痕呢?”
握住她的大手緊了緊,依然不語,隻是帶著她慌亂地逃命。凝晨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緒,隨著奔跑的節奏,心越來越恐慌,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大手適時地扶住她,等她穩住身子,再次握住她的手,她卻一動不動,伸手扯下眼前的黑布,空洞的眸子望著無痕略帶驚慌的眼睛。
“夫人,跟我住”他不由分說,架起她的胳膊,強製性地拖著她前行。
凝晨沒有掙紮,淡淡地對他說:“無痕,生無可戀,活著有何意義?”
無痕怔愣,停下步子望著她,“爺希望你活著,你活著,他的心便活著。”
“他若死了,我的心也會死。”
無痕無言以對,他沒愛過,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麼,看到凝晨眼中的堅決,他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