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魂就像是被一隻手拉著退到了蘆葦蕩裏。過了很久都沒有再出現。這時候,東邊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紅了,我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天亮了,那鬼不會再出來了。
“爸,你剛才去哪了?”
我這時候想起來老爹剛才不見了的事情。
“沒什麼。”老爹淡淡地說了一句,也不理會我,直接就朝著三輪車走去。我感覺有些無辜。真是的,五年多沒見,我天天惦記他,哪知道見到他他竟然一句話也不願跟我說,這倒還不如不見呢!”
“走。”
老爹坐上了三輪車,對在原地發呆的我喊了一聲。
我騎著三輪車,越想越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父親變得這樣。
騎著騎著,前麵的蘆葦蕩又搖晃了起來,我心裏一驚,以為裏麵又要冒出來一個鬼,慌忙一踩刹車,車子吱的一聲停了下來。我被慣性衝得往前栽了一下,差點栽出車子底下去,而父親卻在車子上做的很穩,沒有受這刹車的影響,
“還真是沉穩。”
我看著父親沉穩的一句話也不多說,而現在做的居然還這麼穩,不由有些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我騎在車子上心不在焉,車子晃晃悠悠的。這時候,還沒有走到村口。說實話,現在我心裏還在發毛。就這麼一會,我卻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先是我的老爹,變得沉默寡言了。我印象當中他可是很能說的,每次村裏開什麼會的時候都讓我老爹去,我老爹開會那簡直就是滔滔不絕,直講的村民們連連點頭,情緒失控般地給我老爹瘋狂鼓掌,我一直很為老爹的口才自豪。但是,蹊蹺的是,老爹為啥一句話都不願意說呢,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第二,剛才我載著老爹的時候,老爹下去的時候我竟然都不知道。要知道這條小路可是相當僻靜的,車子也沒有很大的動靜,就算是有一隻老鼠在路邊放一個屁都能聽清楚,可是為什麼老爹下了車子我就沒感覺到?而且,他下了車子後為什麼不說一聲?就算他再沉默寡言也應該說一句讓我等著他吧?這個疑惑一冒出來,我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惑:老爹下去後是不是去找什麼東西了,卻不方便讓我知道?如果是的話,他去哪了,找了什麼東西?
第三,那個頭隻有一半的鬼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三個問題我覺得最費解的就是最後一個問題。
那鬼說,龍死了,唐莊有難之類的。我慢慢琢磨著這句話,忽然想起來三年前一個算命者來到唐莊告訴村民不要挖水渠,以免傷到盤繞在村子的龍。難道這半頭的鬼說的就是這個?不對啊,這個半頭鬼是在我小的時候就死的,那也就是說這個鬼魂一直遊離在這裏啊。那就是說這個鬼的記憶是它死前的記憶。這鬼死前的記憶中有著唐莊有難的說法,三年前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算命者說村裏有難,這兩人有什麼聯係?
我正想著這個問題,忽然看見前麵的大樹上似乎吊著什麼東西,離得遠,看不清,黑乎乎的,感覺像個人。我一下就把車子停下來了,眯著眼睛細看,卻還是看不清楚。這時候,從大樹的後麵閃出來了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想是什麼好東西。這人手裏正拿著什麼東西朝吊著的東西一下一下地劃著。我腦中立馬就浮現出來這樣的場景:殺人了!
“老爹,你看前麵。”
我邊說邊轉過頭看向老爹,卻發現一張大臉離我的臉隻有不到四厘米的距離。這張臉很黑,一雙眼睛像骷髏一樣深陷,嘴巴突起,臉上顴骨突起,簡直就是一骷髏頭。
“哇!”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從車子上滾了下去,抬頭一看,卻看見自己的老爹正附身站在車子上盯著前方的那個奇怪的人。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那張臉是老爹啊。看來老爹變化真夠大的,要知道,我老爹的英俊氣度在好幾個村都是有名的,小時候我最喜歡貼緊老爹和老爹互相擠鼻子玩,那時候覺得老爹離近看更好看。可是現在呢,我都害怕。
這時候,前麵那顆大樹旁邊傳來一陣奇怪的咯吱咯吱的響聲,似乎是老鼠在啃咬什麼東西。我疑惑地看了老爹一眼,老爹朝我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我過去看看。我點點頭,拿起車子上的板凳,對著那人悄悄地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