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廈門回校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舍友看到我鼻梁上貼著一張滑稽的創可貼,猶如跳梁小醜,紛紛過來慰問,我主席狀微笑:“沒什麼大礙。”
正為著下周三的視聽語言的作業煩惱著,電話響了,是林淼,我喂了一聲,那邊接通了卻遲遲沒有說話。
“林淼?”我看了一下通話頻幕,接通著,“你不說我可掛了?”
還是一陣靜默。
“淼淼,出什麼事了?”我有點擔心,林淼雖然嬌柔,但是性子卻一點也不作,外柔內剛,這麼久不說話,肯定有事。
一道閃電從我天靈蓋直直劈下。
“林淼,你被綁架了?!”我慌了,“你別著急,告訴我你在哪裏?有什麼地標?我馬上報警,別慌啊,你別慌!”
“望夏,”她的聲音有點澀,但是我確定了她並沒有身處險境,這才鬆了口氣:“你剛才不說話都嚇死我了,怎麼了?”
“望夏,我好難過。”她的聲音慢慢哽咽了,我問:“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望夏,你出來陪陪我好不好?”
“好。”
我掛了電話,東西也沒收拾就風風火火地下樓了。
她在奶茶店的一角坐著,如同一隻精致的木偶,嬌小的身軀佝僂著,愈發我見猶憐。
“淼淼,你怎麼了?”我在她跟前輕輕坐下,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震碎了。她訥訥地抬起頭,微紅的杏眼中還蒙著一層淡淡的眼淚,哭過了。
哭過我倒放心了,人要是傷心的話,發泄一下總好過憋在心裏,那種雷打不動牙碎了往肚裏吞的人才最令人擔心,比如說陶沙,他的奶奶過世的那段時間,恐怖得簡直讓我心驚膽戰,一言不發不哭不鬧,仿佛世界與他無關,兩個月才漸漸好轉。
“望夏,你說我哪裏不好他不喜歡我?”林淼眉頭微皺,像是問我,更像是在喃喃自語。為情所傷,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很拿手,我至今除了小學暗戀過一個男生,告白失敗過一次,還真沒有什麼情感經曆。
“淼淼啊,你別傷心,你這麼漂亮善良,他那是不長眼,配不上你。”我的言辭蒼白,一點都不像個中文係的學生。
“漂亮善良?”她玩味著這兩個詞,嘴角一絲苦笑,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團,既著急又不知如何是好。
“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你有何必掛在一棵樹上是不是?”
“你被言清讓拒絕的時候是不是也看得這麼開?”我一愣,林淼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尖銳的精光,我脊背一陣發涼,不消一會,她又恢複了那種期期艾艾的神情,仿佛是我的錯覺。
是啊,我自己不是也被拒絕了,不是也傷心傷成一條狗,有什麼資格說風涼話呢。
“我覺得言清讓不喜歡我是明智的,畢竟我配不上他。“我沉著心慢慢說,嗓子眼每蹦出一個字就一陣發緊,林淼麵有愧色,想說些什麼,我笑著:“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會覺得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別往心裏去,沒有什麼是時間解決不了的。”
“如果你覺得難過,就吃一頓,喝一頓,我隨時奉陪,但千萬別憋心裏。”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不想讓她太難過。她突然站起來,撲到我身上,“哇”一聲哭了,引得奶茶店裏所有人都注目,我嗬嗬笑,尷尬得很。
“望夏,對不起。”她邊哭邊說,我輕輕拍著她的背,抱著她。
“望夏,對不起。”
她一直重複著,哭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沒有動,她一直哭,直到我手臂麻了,店裏的人散了。
等她起來時,我的肩膀已經濡濕了一大片,她的眼睛腫得跟金魚的魚泡眼一樣,把我嚇了一跳。
“行了,別哭了。”我給她抽了張麵巾紙,她不顧形象地擤了把鼻涕,那聲音響得跟打雷似的,老板娘都探出冬瓜一樣的腦袋看了看。
“望夏,”剛哭過,她的聲音糯米一樣黏,有點撒嬌的意味,“我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沒事,”我爽朗一笑,“對了,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竟然不跟我說,是不是朋友啊?”
她撲哧一笑,輕輕錘了我一下:“你怎麼這麼討厭,我現在不想說他了。”
“行,”我拿起包,“你有我就夠了,還要那些臭男人幹什麼。”
我走到門口,發現林淼沒跟上,我一回頭,她站在原地,貌似在看我。
“怎麼,”我倚在門邊,裝逼一笑,“愛上我了?”
“我真嫉妒你。”
林淼很認真地說。
嫉妒?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林淼開心我就很開心。
隔天早上,會長就跟我說要跟新生聚餐,定在周三。
又是周三!我的期末論文還沒有寫,還有視聽語言的視頻作業也沒有著落,但是作為協會元(wei)老(suo)骨(a)幹(yi),這種該活動還是要出席的,不然以後排戲不就沒人聽我的話了。
聚餐地點定在學生街一家叫木棉飯莊的館子,這是咱協會集體腐敗的常聚窩點。老生自然是要早去,會長那廂早已在櫃台調·戲風韻猶存的老板娘了。
“張姐,咱這個月都已經第八次了,怎麼就不能送個飲料什麼的?”會長一笑一口白牙,張姐圓滑一笑,推了推他:“今兒個保底消費多少啊?”
“肯定不少於五百!”會長這口氣,財大氣粗得就跟他花了五萬似的,張姐嫵媚一笑:“行,今天你們那桌就免費贈送五罐飲料,怎麼樣,夠義氣吧。”
會長鼠眼一亮:“要不怎麼捧你場呢,張姐就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