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君生白發我哭瞎(1 / 2)

我吊著兩隻眼睛,行屍走肉一般在排練廳揮汗如雨,眼冒金星,甚至出現了幻覺,我看見一隻雞腿在我眼前飛啊飛啊,可是一張嘴去咬它就飄走了。

饑餓到達一定的程度之後,人的心情就會變得極其暴躁,隻要是吃的,就會喪心病狂,不惜任何代價奪到食物。

“啊!你幹什麼?”

男舞伴捂著手往後退了一大步,我失去了支持,也一下倒在地上,我晃了晃暈暈乎乎的腦袋,看到他的手上依稀可見幾絲晶瑩的液體,我不由掩唇瞪眼。

“真不好意思,”我連忙站起來賠禮道歉,“我明明看見是雞腿來著,怎麼就咬到你手上了。”

舞伴同誌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然後很嫌棄地在褲腿上抹去了我尊貴的口水,怒哼一身就走了。

我們排練的是《梁祝》,我是眾多祝英台中的一個,而剛剛怒摔離去的男舞伴,則是眾多梁山伯中的一個。如你所見,我饑餓狂野的欲·望不湊巧把自己的搭檔給得罪了。

柳春雲在不遠處盡著人民教師的職責,剛進文藝隊的小學弟小學妹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我仿佛看到柳老師霍霍磨刀,嚶嚶哭泣的孩子們渾身顫抖縮到角落,柳老師一個犀利的眼神飄過去,笑得桀桀作聲:“壓韌帶一點都不痛,抖一抖就好了。”

汗毛倒立。

“想什麼呢?”

“雞腿。”

回答完我才回頭,顧棟已經站在我身邊了,我努力拖著半殘不死的軀殼後退了一步,他笑說:“怎麼,不想吃雞腿了?”

我愣。

魔術般地,他拿出一個紙袋,沒打開我就已經聞到了炸雞腿特殊誘人的香味,我嗷~的一聲就撲了上去,像野狼撕碎獵物一樣撕開了包裝袋,口水流了一地,正要下嘴,我很是機警地把顧棟拉到了幕布後麵。

“雖然我們是搞地下工作,但他又不在,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我知道他說的“他”是誰,翻了個白眼:“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清讓不在,柳老虎可比他可怕多了。”

“柳老虎?”

“就是在外邊指導排練的女老師。”

他若有所思,我也懶得理他了,金黃熱乎的炸雞腿饞得我恨不得一口就把它吞進肚子裏,連皮帶骨渣都不剩。

這鮮嫩的肉,外酥裏嫩,簡直是人間美味,餓了三天的胃終於醒了,哈哈哈哈。

“小心別噎著。”他給我遞了瓶水,我擰開瓶蓋咕咚咕咚一陣灌,長長地打了個嗝,然後接著吃,餘光瞥見顧棟的表情有些明滅難懂,心竅被雞腿堵住的地方才通了一點。

我把吃剩一半的雞腿放進袋子裏:“顧棟,我不想這樣腳踏兩條船。”

他沒有說話,把手伸進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了我,我接過,邊擦手邊說:“你能不能別來找我了?”

“不能,你已經答應跟我在一起了,”他俯身在我耳邊,聲音壓低,蠢動的曖·昧卻不斷飆升,“而且,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

“要找刺激你找別人去,恕不奉陪。”

“找別人?”他好像聽到了很好聽的笑話,“望夏,我去哪裏找一個像你這樣可愛又狠心的人呢。”

我啞然,可愛又狠心?稍微拉開自己的腦袋跟他的距離,顧棟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寒意,是刀光劍影的寫意,寒冷透骨。

“總是這樣招惹別人,然後又殘忍拋棄,除了你,我真找不出世界上還有誰能這麼肆意踐踏別人的感情。”

這番話像蠍子尖利狠毒的尾刺紮在我的胸口,毒素開始蔓延,他的臉仿佛在陰冷又淒婉地訴說著一個悲傷的故事,枯坐江頭的人,漫天飄雪,淒清寂寞,痛不欲生的十分之一也還是痛不欲生。

過往閃現,我眼前的人,又是顧此。

可是,回憶和悔恨現在已經變不成幻覺和錯覺了,我後悔,但是還是很清楚地明白,眼前的人是顧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卻完全全不一樣的人。

可這莫名其妙的話,我還是費解。

“望夏,”他的眼睛恢複了溫柔,手輕輕撫摸著我的唇,眼神有些迷醉,“就算墮落,我也要你陪著,懂嗎?”

魔鬼,這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他張狂地笑著,沒有聲音的近乎精神分裂的笑,低頭要吻我,我努力推拒著,不讓他有機會靠近。感謝天賦異稟,感謝老爸給了我強壯的身體,意識清醒的時候要抗拒別人還是能拚一拚的。

他感受到我的拒絕,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力氣不小嘛,怪不得踹在我心窩的那腳都淤青了,你給我留了印記,我該回禮吧。”

我一慌,狠狠掐著他的胳膊,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分外刺目,他疼得眉頭微皺,嘴唇卻時而勾起,時而緊咬,神色蕩漾,一副享受被虐的模樣,真是像極了惡魔。

“來,再用力,用力掐,”他就像個瘋子,“掐死我才好,這樣我就忘不掉你了。”

與我拉鋸,他的衣領偏斜,露出一片大好春·色,蜜色的肌膚蜿蜒流淌著青春的氣息,手臂上刺目的鮮紅順著指甲凹陷在肉裏的地方慢慢流下。他的唇因為自己的啃咬而變得鮮紅,眉頭緊蹙,呼吸急促而灼熱,卻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