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靜止。
“陶爸,”我抽出一張紙巾要給陶沙爸爸擦臉,他很客氣地接過自己擦,雙下巴微微收緊,“你沒事吧?”
“沒事。”
“你確定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嗎?”
“當然,”陶沙爸爸真誠地看著我,下垂的眼尾藏滿了風霜,“我這個做老爸的開口了,你放心,聘禮麼,憑我們兩家這幾年的交情,絕對不會少的。”
我在乎的不是這個好嗎!
正頭疼著,猛然想起剛才在樓上的那一幕,該不會是他誤會了什麼。我磨蹭半天,終於抓了抓前膝,道:“陶爸,其實我跟陶沙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都懂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陶沙爸爸十指交纏,手肘撐在腿上,笑意盈盈,那雙明澈卻精細的眼睛直直望穿我的心底,跟陶沙神似。我不由打了個寒噤,有種被偷窺的錯覺。
不對,他懂什麼?
“你不知道,陶沙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啊,”陶沙爸爸打了個馬虎眼,吊起人的胃口,那種欠扁的模樣簡直跟陶沙一樣,鑒於他是長輩,我還是很禮貌地笑了笑。
“他一直都······”
“爸!”
陶沙爸爸的話被打斷,他回頭看了陶沙一眼,結果他手中的骨瓷盤,訕訕地把水果裝進盤裏,然後到冰箱裏拿出一瓶調料往上均勻撒上一些,推到我麵前:“嚐嚐,這是我在法國出差的時候帶回來的糖霜,特別好吃。”
我有些當機的思緒被這香膩芬芳的的味道給吸引住,叉起一個處理幹淨,誘·人鮮豔的草莓,果然風味更佳,甜蜜得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陶沙爸爸看了看牆上的貓頭鷹掛鍾,站了起來,“我去拿點東西。”
陶沙爸爸走後,陶沙靜靜地窩在沙發裏,啃著水果,看著電視裏春晚準備倒計時。我忽然想到,新的一年要來了。
這一年裏,我都得到了什麼,不管,就算什麼也沒有,新的一年也阻擋不了我彪悍的腳步。我掏出手機,給言清讓打了電話,可是,他沒接。
我歎息,新年,要以這樣的方式迎接嗎?
“好的朋友們,新年的鍾聲即將敲響,然我們來十秒鍾倒計時。”
“十!”
歡呼聲,笑臉,喜慶的火紅,喧喧嚷嚷,我也跟著倒數,拱起陶沙,他很是不耐煩地坐直身體,不得已盯著電視上的倒計時。
“九!”
“八!”
······
“三!”
心情越來越激動,我已經聽到了窗外震耳欲聾的煙花燃放的聲音和歡呼雀躍的聲音。
“二!”
“一!”
“新年快樂!”
我歡呼著撲向淘沙,然後,陶沙爸爸剛巧在這個時候以一身紅裝跳到我們麵前,手裏拿著兩個大紅包,喊道:“新年快樂!”
我抬眼,想到剛才他跟我說的話,有些不自然地爬了起來,沒有跟陶沙爸爸對視,隻輕聲說:“陶爸,新年快樂,新的一年要更加健康,紅紅潤潤的,把那些風韻猶存的阿姨和漂亮的小姑娘都迷得團團轉!”
“拍馬屁。”陶沙很不屑。我睨著他:“這叫新年祝福懂不懂?你還沒祝我新年快樂呢。”
他想了想:“嗯,就祝你新的一年多長個心眼兒吧,”
這也叫祝福?
“爸,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我拿到了紅包,心裏喜滋滋的,立刻給家裏打了電話,歡慶著這普天同慶的時刻。家裏也很熱鬧,我隱約聽到老哥在唱歌,老媽說這是新年祝福。
我嘴角一抽,就這破鑼嗓子,祝福,老哥有心了。
關於那個問題,我直到告別回家也沒有回答陶沙爸爸。
我向來不喜歡走親訪友,尤其是在節慶時候,人山人海,你來我往,東奔西走,還要對付親戚家的一大波熊孩子,跟你搶iPad搶玩具搶漫畫。
最重要的是,總會有一些三姑六婆挑牲口一樣拉著我看,然後說:“喲,姑娘長大了越發有福氣了,胖嘟嘟的真是可愛啊。”
胖,一直是雷區。
又回想起放假前那段非人類的減肥生涯,不禁加快了啃雞腿的速度。
更有一些天生八卦體質的怪阿姨會笑得擲地有聲,然後跟我老媽心有靈犀地“眉目傳情”:“誒,這麼水靈的姑娘,我隔壁鄰居的大舅媽她小兒子剛從國外回來,一表人才,找時間見見麵,說不定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