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李進,雖然他是杜萱娘唯一愛過的男人,但是中間有了無法回頭的四年,到了如今,杜萱娘心中的那個結仍然沒有打開,如果他不能選中她,說明他們的緣分也真的到頭了,就此了斷,各自婚娶也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杜萱娘被帶到後殿,孫金鈴迎上來,低聲說道:“母親,今天來的這九名女子都是京城裏有些背景的人家的女子,如果他們三個人一個都選不中母親……,母親不會怪我出這個主意吧?”
“太子妃這個主意極好,任何事我們都要向前看才好,他們三個若能因此娶得一位好夫人,我自然是開心,若我最終都與你們的四舅舅無緣,誰做卓兒與敏兒的父親都一樣,我也好趁機收回自己的心思,好好過我將來的日子。”杜萱娘直視著孫金鈴的眼睛說道,平靜如水。
那九名女子模樣倒還齊整,看她們的穿戴排場,父兄的官位應該都不會太高,難得的是皇後竟然一下子找了九名出挑的女子出來。看這些女子的神情,想必已經知道選他們的都是些什麼人,大多數人的表情暗含欣喜,這三人都是長相出眾,家底殷實的成熟男子,當中除了王亦誠名頭稍弱一點,崔穎與李進可都是名聞遐爾的人物,就算是做繼室也比嫁給普通人家好太多。
宮女們送來一樣的宮裝,一樣的帷帽,讓十人穿戴起來,又有一名女官前來將她們領到坤元殿一側,背對著眾人一溜兒站好,這個側角擺滿了半人高的鮮花,也就是說李進三人能看到的隻是十名穿著一樣的女子的上半身背部,而這上半身的一半又被黑色的帷帽遮擋。
皇帝十分得意自己的傑作,是他特意吩咐人將廳中放滿半人高的鮮花,擋住腰部以下,隻憑背部,要將一個人認出來難度相當高,而且濃烈的花香也排除了聞香識人的可能。
“為了公平,還是王愛卿先選,然後才是崔愛卿,李大當家!”皇帝再次發話。
王亦誠在十名女子的背後來回走了兩趟,急得手心全是汗,十多年來他與杜萱娘見麵的次數也不多,光看背影,哪裏認得出來?最後隻得胡亂指了一個,立刻有女官過去將那名女子帶到王亦誠身旁。
“宋氏桂英,父親於兵部任職,叩見皇上,皇後娘娘!”那女子倒也識大體,首先拜了最大的那兩位。
皇後正色道:“你旁邊這位乃定遠將軍王亦誠,本宮若將你指給他為妻,你可願意?”
那宋桂英立即叩拜起來,“謝皇上,皇後娘娘恩典,臣女願意!”
接下來是崔穎,崔穎比王亦誠還緊張,慢慢地來回看了兩遍,直到皇帝等得不耐煩了,輕咳示警,才顫抖著手指了最邊上一位與杜萱娘的背影極相似的。
李進一看,立即神采飛揚,隻用眼角掃了一下,便知道這個女子不是杜萱娘,他心愛的女人還隱藏在剩下的八名女子之中。
那名女子也朝著皇帝皇後跪下,“臣女藍氏蝴蝶,長兄任戶部給事,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
崔穎的臉色瞬間蒼白,失魂落魄,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直到皇後娘娘再次再次賜婚,才機械地跪下謝恩。
皇後麵露微笑,這九名女子的父兄大多是******,促成了這兩樁婚姻,算是又幫太子鞏固了權位。
輪到李進時,竟然狂妄地提出將八名女子將位置重新換過,然後自己蒙上雙眼來選。
皇帝皇後更是興奮,立即允了,看著李進在一名名女子的背後慢慢走過,突然停在一名女子背後,伸手便將那位女子的肩膀抓住,然後一把扯下蒙眼巾,激動地說道:“萱娘,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的是縱然你泯然於眾,縱然我看不到你,但是隻要我站到你身旁,我的心便會便會莫名其妙地感到安詳與愉悅,所以萱娘,今生你注定是我李進的女人,這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上天的旨意,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坤元宮內一片靜謐,因為大家已經看到被李進抓住的女子緩緩取下帷帽,不是杜萱娘是誰?
皇帝大喝一聲“好”,說道:“看來你二人確有緣分,望你二人珍惜,來人賜他們四人黃金百兩,珍珠一斛,錦緞十匹,權作朕的賀禮!”
誰說皇帝就不是奸滑的?李豫賜了婚,賞了賀禮,其它的賞賜便不再提,王亦誠反正是要辭官的,升不升官無謂,最後賺了一個年輕的夫人也不算太虧。
崔穎就有些慘了,升官無望,對杜萱娘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還被賜了一門婚事。
最春風得意的當然是李進,總算載得美人歸,杜萱娘再怎麼避而不見,皇帝的賜婚卻是賴不了的。
王亦誠最是幹脆,反正這輩子與杜萱娘是再也沒有了可能,直接上宋家下了聘禮,定了日子,在京城成了親,又與王諫之一家子聚了一段日子之後,便帶著新夫人回果州龍泉驛鎮王家莊去了。
不管崔穎願不願意,崔家與藍家的親事已是定局,隻好也下了聘,定好來年迎娶,又囑咐了崔念幾句,沒有與杜萱娘告別,心灰意冷地回了果州。
由於杜萱娘的幾名養子女,除了顧尚遠在益州,其餘的都在京城安了家,李進執意要在京城與杜萱娘辦喜事,眾養子女當然極力讚成。
於是,臘月二十二,正是李進極力爭取來的與杜萱娘成親的好日子,落雲巷的李宅一派喜氣洋洋。
來的賓客除了李家重要的頭麵人物,便是杜氏一大家子,於是李家來客與杜氏親眷各自聚在一處以各自的方式熱鬧著,顏彥毫無懸念地繼續做管家婆。
“李家那些大爺們帶來的人馬安置在何處?”顏彥在後院門口問管門禁的管事婆子,
“回夫人,在門房那邊另開了四桌酒席,由小金管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