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在風逍的背後漸漸隱去,四周變得清幽靜謐。路旁邊不遠是一片樟樹林,隨著風嘩嘩作響,一陣濃鬱的香氣也隨之而來,沁人心脾。
落日西斜,樟樹長長短短的影子交雜重疊,形成了一個幽暗的領域,加上落日時分特有的冷意,莫名有種滲人的氣息。
風逍停下腳步,對著樟樹林閉起了眼睛,深深呼吸著,臉上有種陶醉的表情,片刻後,他睜開眼睛,笑著道:“朋友,出來吧,一路上你跟的也辛苦了,出來歇口氣吧。”
樟樹彎下腰來,落葉簌簌而下,一道人影從幽暗的環境裏走了出來,這是個麵色蠟黃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路時眼珠子不住地亂轉,彎著腰,一副猥瑣的樣子。
等他完全走出了陰影,風逍才想起來他是誰,看到風逍的神色略有變化,男子大模大樣地彎下了腰:“風公子還記得小人,實在讓賤民受寵若驚。”
風逍沒管他話裏的譏諷,平靜說道:“客氣,不過在套近乎之前你最好說清你為什麼跟蹤我。”
“公子那裏的話,小人在樹林裏打些野味,不想公子招呼小的,我沒敢耽擱立馬出來覲見公子,為何公子還百番怪罪。再說了,這路隻有那麼一條,我走在這上麵難道還得罪了你,莫不是大圖朝的將軍之子真把所有的東西都當成自家的了。”
“不用打打馬虎眼,也不用激我,說罷,你跟著我幹什麼?”
“公子莫非沒聽懂,還要我再說一遍,好,那我就……公子別走哈,公子…”
“公子這是到哪裏去,可要買馬?唉,實不相瞞,這買賣馬匹實在是個好買賣,我靠這個活了幾十年,沒想到一打仗這官府強征我的馬,說是國都沒了你要這幾匹馬去陪葬麼?這造反的也搶我的馬,說是仗打贏了我就是有功之臣,也算是開國元勳了,我呸他爺爺的,都他媽不是好東西,就是可憐我那幾十匹馬啊,我的小紅啊……公子如果要買馬,我就給你物色一下,不收錢你肯定不願意,這樣,一個七品符錢。”
“公子可知這是什麼地方,藥店?哈,明麵上是,其實是一群人販子,專門買賣那些可憐的娃娃…你看那家,上麵掛著個行善積德的門匾,一打仗沒看他漲價比其他人慢,奸商!咒他們的米全都長蠹蟲……知情閣算是個比較地道的鋪子了,他們沒走心害過人…世道變啦,不過這樣也好,我好久沒感到這樣有活力,一些陳舊的偽善的全被撕了下來,壞人可以明目張膽地走在大街上,好人也能找點事做,不用天天隻想著打架練武……”
風逍在紅樓麵前頓了頓,繼續向前,男子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笑道:“極樂極樂,這是真的極樂,最近不知老板娘從哪找來的一群小妖精,長得啊,嘖嘖,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差了,那段時間真讓這個鎮子的男人天天都萎靡不振的。”
“哦?”
聽他有了興趣,男子高昂道:“雖然那些妖精要價比一般的花魁五倍還多,但排隊的人,嘖,唉,可惜啊,老板娘不會做生意,把這些妖精全都賣給那些有錢人了,她就不懂得細水長流!”
“有哪些人?”
“唔——記不太清了,我隻記得一個起義軍的家夥和另一個貴公子為了一個姑娘大打出手,險些出了人命,最後還是那個起義軍的得手了,好像還成親了,這在當時被傳得沸沸揚揚。”
風逍心裏發出一絲冷笑,走進了一個陰暗的小巷,男子臉上興趣昂然的神色一閃而逝。
一條手臂如蟒蛇出洞搗向男子,男子麵色依然蠟黃猥瑣,他狼狽地閃過了手臂,鼻尖緊挨著風逍的手臂。風逍趁勢攏手出爪,中年男子依然險險躲開。
小巷逼仄,普通人手腳也許都施展不開,但兩人就在這左右相距不到三尺的地方大打出手。風逍似乎沒有注意到身處什麼地方,不管是旋踢擺拳,還是轉身騰挪都信手使出,卻恰到好處地避開牆壁又發揮出自己的了力量。而男子卻極盡招式精妙之能事,總能以最小的幅度動作避開從不可能的方向來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