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喬鳳和沈魚一家人喝了稀粥。
沈魚用灶台裏還沒熄滅的火，燒了半鍋洗臉水，隨後晚上沈魚將屋前的野菜摘了起來。
清洗幹淨之後用水泡在鍋裏。
家裏穀子還在曬，還沒有幹，而且看著糧食量也極少極少，打了穀子以後，可能都熬不到過年。
牛喬鳳打開米缸，米缸裏熙熙攘攘的一把米，已經是見了底的。
雖然家家戶戶都開始豐收，但像牛喬鳳家這樣窮，甚至比她家還窮的人依然數不勝數。
這麼窮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而且，一家五口人，就隻有一張床，五個人全部擠在床上睡覺。
兩個小妹妹在沈魚和牛培安中間，而牛喬鳳睡在沈魚的另一邊。
果然，不到半夜，牛喬鳳就給餓醒了。
餓得她眼冒金星，那一晚上也不知是怎麼熬過去的。
反正她是一晚上又冷，又餓，沒睡著。
第二天四更天，天還沒亮。
沈魚和牛培安很早就醒了，開始幹活，兩個小妹妹睡得呼呼香的。
牛培安小聲道：“娘子，我去挑水了，等會兒遲了，打不著水了。”
沈魚輕聲道：“你去吧，路上小心蛇。”
她將米下鍋，又抓了幾把糠放進鍋裏，最後將野菜全部倒進鍋裏。
餓極了的牛喬鳳看見這些的時候，頓時覺得肚子不餓了。
牛喬鳳看了看灶台下，為數不多的兩捆柴火，同沈魚說道：“娘，我出去轉轉。
看看能不能去幾裏地外撿點樹枝，荷葉什麼的。”
沈魚點了點頭：“去吧，小心蛇，多穿點，最好能撿點豬屎來燒。”
豬屎是寶貝，既能肥地，幹了以後又能當柴燒，就是燒的時候，有一股味道。
牛喬鳳聽到豬屎，被惡心了一把，她從小到大沒見過把豬屎當柴火燒的。
雖然才八月，但這幾天陰雨連綿，所以夜裏也有些黑。
北宋也處於小冰河初期，八月份白天還寒，晚上卻很冷。
牛喬鳳把手縮進蘆花襖子的袖子裏頭，她對著袖子吹了吹熱氣，讓自己身上暖和一些。
走了差不多兩裏地，還是沒看見一棵樹，倒是撿了幾坨豬屎。
牛喬鳳把它放進簸箕裏，又走了兩三裏地。
五裏地之外的地方，倒是有一座小樹林，隻不過有兩個壯漢值夜，在那裏巡視。
看來是有錢人家的產業。
不過，好在周邊上，每天都會掉很多枯黃掉落的樹葉和一些碎枝。
出門差不多一個時辰，天亮的時候才回家，撿了十來根細樹枝，一些豬屎，一些樹葉。
牛喬鳳還撿了幾個好看的石頭來，收著。
沈魚見牛喬鳳回來了，便說道：“快來烤烤火，再等等你爹，他打水快回來了。”
牛喬鳳有些詫異，牛培安打水竟然還沒回來？牛培安究竟去多遠的地方打水了？
她走了四五裏地，走了一個時辰，也回來了大半個時辰了，而牛培安還沒回來！
牛喬鳳不禁問：“娘，爹去哪裏打水了？”
沈魚：“還能去哪裏？離咱們這十幾裏地的青龍村啊！
你爹一個時辰前回來過一回，又去了。
這會兒打水的人多，附近十四五個村子都指著他們村那口井吃水呢。”
牛喬鳳有些蚌住。
她知道古代取水很不方便，但是不知道一口井竟然能離那麼遠。
牛家村其實有池塘，池塘就在牛喬鳳家後麵。
隻是廢棄許久，裏麵的水不太幹淨，而且一到夏天，水位很低。
打水會有失足落水的危險，所以村裏人大多都舍近求遠，去別的地方打水。
說話間，牛培安就挑著兩桶水回來了，他放下挑子，滿麵笑容：“她娘，閨女，今兒咱去得最早。
打到四桶水。”
原來小水缸裏還有兩桶水。
沈魚笑道：“快來吃飯吧，正等著你呢！”
沈魚給兩個小女兒把野菜多的飯炕在鍋裏，三人先吃飯。
牛喬鳳看著麵前的糠加野菜，加黃米的飯，一時有些難以下咽。
可是沈魚和牛培安卻吃得津津有味，還說道：“閨女，吃，吃飽了就不餓了！
等會兒爹去碼頭上，等領了工錢，咱們明天吃一天不加糠的米飯。”
算了，餓死事大。
牛喬鳳心一橫，就往嘴裏塞了口帶著糠和野菜的飯，家裏的野菜又腥又苦，還沒有油水。
糠又硬，又渣，又澀。
一下就給牛喬鳳難吃吐了。
太難吃了！豬都不吃的玩意兒。
牛培安和沈魚見牛喬鳳吐了，心裏有些難受，道：“閨女，咱知道飯難吃。
可是再難吃，也得吃啊！
不然今兒餓得難受，要晚上才有飯吃。”
牛喬鳳才想到，古代的大多數人家是一天隻吃兩頓飯的。
她這才強忍著不適，將“豬食”往嘴裏送。
心中默念著：這是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