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見我激動,遂也站起來,柔聲安撫道:“看證據可以,你先坐下,坐下。”
這時候,門開了一條縫,探出一顆頭來望動靜,然後便又縮了回去。我頓時曉得我又被人看管住了。
然而,有種固執叫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何況這不僅關乎我的精神健康,更關乎我的朋友李端白的性命,一想起李端白來,我就百爪撓心,坐立不安,恨不能變作一個帶翅膀的鳥人,盤旋到太原城的上空,把每寸地界都細細的厘一個遍。然而此時單槍匹馬,目測還人身受限,如何救他?要知如此,昨晚就不該向佟靜求助!
須臾,王華叫人拿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放出視頻來。果然就是公安部門監控裏黑白兩色混沌不清的那種。王華給我點到開頭,道:“這是你剛從太原火車站出來的情形,你自己看看。”
我先瞄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果然正是我來到太原的那一天。但這種顯示時間是可以造假的。畫麵中,隻見那個穿著灰色套頭衫的年輕人從火車停靠站台出來,茫然的四顧了一下,便擠進人群,周圍果然無人跟隨。
我心裏冷笑,道:“王老師,你還不知道吧,有一種感染者,可以調整麵部,變化為指定人的模樣。來太原的當天,我早晨八點鍾去上班,單位上的人卻說我七點時就過來幫忙布置了會場。您可以去求證一下。還有,您這監控視頻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據我所知,即使知道我的行蹤,也很難單獨調出來有我出現的鏡頭。”
王華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又道:“您把黑毛——侯開陽叫過來,看看他怎麼說!李端白是和他一起來的,總不會連他一起都犯了精神病吧!”
王華掏出手機,當著我的麵打電話找黑毛猴,可是怎麼也打不通。我突然想起黑毛猴曾經說過,今後一段時間之內他要切斷與任何人的聯係,不禁咬牙切齒。昨天我和李江二人出去,他和李和尚呆在賓館裏等我們,不該就這樣不告而別,否則也忒不仗義!
我想起李端白的病來,又是一陣怒發衝冠。突然間,我意識到我的左臂上還留有李端白留下的傷口,當時他撇著我的胳膊就下牙狠咬,末了還用紙巾壓住傷口,替我止了血。那傷口應該還在。於是我道:“王老師,我還聽李端白說,他有一種怪病,你們卻把他的藥斷了。所以昨天,他迫不得已咬傷了我,這裏的彎彎繞繞我不想了解,但是王老師,你能不能不要再胡扯了。證據就在這裏,”說罷我擼起袖子,打算給王華看牙印兒。
可奇怪的是,原來傷口的地方,隻有一點半月形的紅痕,連血痂都沒有,看不出是咬傷還是劃痕。王華臉上露出憔悴又哀傷的神色來,接著又點開一個視頻文件。
隻見那個跟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鬼鬼祟祟的走進了開元酒店的大門,然後跟前台說了幾句話,就上了樓。不一會兒,“我”就慌裏慌張的跑下來,沒說幾句就推開前台狂跑出去,狀似瘋癲。接下來就都再也不用看。這個視頻剪輯對接的好極了,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出破綻來。
我不想再和王華爭辯視頻的真偽,因為沒用。便將筆記本一推,道:“王老師,昨天下午,我和你打電話說發現了一處寄生者老巢,要是他媽的沒有李端白,李端白要是他媽的沒那啥鬼毛病,哪有這一回事兒?佟靜也在場,叫他出來!”
王華搖搖頭,道:“陽明,你還是冷靜一下吧。佟靜確實帶人去看了,裏麵什麼也沒有。他之所以在那裏停著車,就是因為他手下的戰士在附近搜尋你。他現在已經回北京了。”
此時此刻,如果我有癲癇,估計此時早就口吐白沫狀如死魚。王華似乎也耗盡了所有的耐心,因為從上一刻起,他的眼睛裏的溫和突然褪去,留下了一點冷冰冰的尖銳東西。我們就這樣冷冷的僵持著,這樣的僵持是沒有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