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重要的人也不過三五個,父母算兩個,但你總不會給父母陪葬吧。至於愛情,”小唐向後靠在沙發上,“深刻到願意為對方陪葬得萬中無一。現在又不興忠君愛國那一套了,誰會為上司老板死呢。人性古往今來都一樣,那些王公貴族活著的時候眾星捧月,一蹬腿大家夥兒就做鳥獸散了,忠臣又有幾個?所以你叔爺說的對,這種情況絕無僅有。千古艱難惟一死,好死不如賴活著,今天晚上也許會來個小鬼什麼的,看見門口窗上的東西也就退了。”
我點點頭,想抽煙又忍住了。
小狗撲進我懷裏,正好拿來焐手,它身上穿的那件紅紅綠綠的小衣服,是由碎布頭拚成的,可見主人心靈手巧。但大難臨頭,連夫妻都要各自飛,主人也就顧不得它了。這狗對我的喜愛和依戀讓我感慨好歹有個稀罕我的生物,便動了收養之意,舉起它道:“老子再給你起個名字如何?”
小唐道:“叫小雜毛。”
我搖頭道:“叫查理王吧。你要是答應,就叫兩聲。”
那查理王果然吭吭叫了兩聲,我很滿意,便道:“好狗,以後咱倆就是兄弟了,且慢,我得看看你是男是女。”
小唐聞言也來了興致,兩人把狗摁翻,在長毛裏翻了一下,果然是條漢子。正可笑間,突然小唐伸手,一把捏住我的嘴,道:“噓!——”
我的嘴被他捏成了鴨子狀,而且,我分明記得他的手剛摸過查理王的那話兒,不禁抬手抗議,卻見小唐低聲道:“你聽!”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聽見樓下的大門似乎有些輕響。我們之前已經將大門緊閉,這又會是哪路怪物呢?
此時,我們所在的套間也拉上了厚厚的窗簾,除了手邊的夜燈,各房間都是一片黑暗靜寂。然而,除了方才那一聲響之後,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這可能是因為走廊和樓梯都鋪設有厚厚的地毯。
我想起墓中厲鬼,不禁頭皮發麻。死了幾百年的人,渾身上下會是怎樣一副蟲蛀朽爛的慘狀?而此時,我突然聽見房間外的走廊裏似乎有了一點聲息,咚咚如搗衣,砸在地毯上,聲音沉悶而有力。向著我們這裏來了。
我望向小唐,隻見他已經悄無聲息的站起來接近了門口。查理王把頭埋在我懷裏瑟瑟發抖,果然是一條慫狗,隻敢對著老鴰汪汪,碰著厲鬼就隻管躲藏。我把查理王扔進桌底,慢慢將劍拔下抽出,小唐卻按住了,做了個口型道:“去看看,先別忙。”
我們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小唐先從貓眼裏看了一會,然後有閃身讓我,我看時,隻見變了形的走廊裏拐角裏燈火通明,顯然是有東西觸發了聲控燈。但貓眼裏視野有限,我看不到那闖入的東西,連聲音也一並消失了。
什麼都沒有啊,我隻張嘴不出聲。
但小唐沒有要離開門口的意思,隻是示意我繼續看。就在這時,那種咚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視野中仍無異狀。
漸漸地,我身上起了一層汗,因為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近在門外兩三米處。莫非這回來的是個侏儒嗎?不是人形的怪物,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我聳聳肩膀,對小唐笑笑,便離開了貓眼。小唐也看了看,便也退了幾步,打算回到桌前。
就在靈光一閃間,我突然想起來,應該看看門縫底下。就像我在單位儲藏室裏幹的那樣。這裏的門底離地本來有個一公分左右的高度,但一般會被地毯和腳墊墊滿。於是我小心的將地毯的側邊掀起,神使鬼差的貼地往門外看了一眼。
然而,隻一眼,便覺得肝膽俱顫。
隻見泛著光的地麵上,果然盤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中間紅光一閃,一個尖銳的玩意兒就直直的從縫裏戳了過來,幸好我閃的快,不然就成了獨眼龍。
我不禁往後一撤,同時怒不可遏,拔起劍來就斬在那探過來的銳器之上,頓時火花四射,隻聽得門口咚咚幾聲,那東西似乎又跑遠了。
小唐撲了過來,但門外已經了無聲息。我低聲道:“這慫貨,估計是溜著牆根貼地爬過來的。還想拿東西戳我,被我一砍,就跑掉了。”
小唐卻蹲下身子,揀起來一截東西,遞到我眼前,道:“是什麼?”
我接過來,不禁想發笑,原來是個發黑的針狀物,戳過來的一頭並不尖銳,居然做成了一個挖耳勺的形狀,斷口倒是銀白色的,“挖耳勺?”
“不,這叫一丈青。是一種兼做挖耳勺的細長銀簪子,是個女鬼。”小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