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與宋塵應了一聲,鍾離卻是一聲不吭,直接便走向了自己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宋塵呆了一下,向秦牧苦笑了一下,道:“看來鍾離師弟還對宗會的事心有餘悸啊,好了,小師弟你也早些休息吧。”
秦牧看了一眼宋塵,笑道:“不會的,鍾師兄為人沒那麼狹隘,他有好幾次都主動和我說話呢。嗬嗬,宋師兄也早些休息吧。”
宋塵嗬嗬一笑,與秦牧說笑了兩句,二人便是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裏休息去了。
這一夜,是秦牧四年來第一次正式離開武天宗,翻來覆去的,不知為何一夜沒有睡好。
這又是一個漫長而又寂寥的夜。
到了半夜好不容易才迷糊睡去,赫然間卻夢到自己一身血汙,麵目猙獰地站在屍山血海之中,同時心裏深處竟翻滾著說不出的狂熱殺意,仿佛眼前紅色的鮮血就像甘甜的泉水般,吸引著他,誘惑著他,讓他的心中湧出一股止不住的殺戮。
樓台,瀑布,流雲,飛鳥,五千裏的疆域。
火焰怒吼著席卷大地,荒漠,森林,城池。
無數張猙獰的妖怪的臉從黑暗的天際,地獄,蜂擁而出。
千萬隻黑色的鳥,黑色的羽毛,遮雲蔽日。
梵音,咒語,哭嚎。
千萬隻遠古亡靈武師組成的大軍。
所有的一切,帶著黑色混亂的光影,洶湧的迅速的集聚成一點,瞬間被大地吸進了無底的深淵。
而在深不見底的黑暗深處,赫然一張妖邪恐怖的男人的臉從地獄裏衝出,帶著遠古的詛咒,喚醒了一隻惡獸之魂,打開了妖族的封印之門------
秦天海,那張臉居然是秦天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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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秦牧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大口喘氣,全身大汗淋漓,過了好一會兒,他激烈跳動的心髒才緩緩平服了下來。
他在黑暗中怔怔地坐了半響,無意中伸手,碰到了放在枕邊的那個寒玉袋,一股冰涼的感覺包圍了他。
袋子裏放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那株沾滿父親血液額萬靈草。
秦牧把萬靈草放入懷中,緩緩的定了定神。
這個夢中出現的情景,出現的嗜血場景,令秦牧自己也感到畏懼。
盡管這是一個夢,但它就像是就像一個黑暗的預兆,一個黑暗的,靈犀一照。
四下無聲,周圍一片漆黑。
他盤起腿,在黑暗中坐直身子,深深呼吸,緩慢吐納,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放在身前。
他在運用吐納術,以此來緩解內心的不安。
隨著呼吸一進一出,不知不覺中,在秦牧的身上微微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白光,映著那單薄的氣芒,秦牧的臉上,仿佛也蒙上一層他這個年齡段本不應該有的莊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層白光才漸漸散去,秦牧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心情一片平和。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特別思念慈祥的父親。
而這套吐納術也正是他爹秦天陽教給他的。
“假如有哪天,我不在了,而當你感到緊張無助的時候,就修煉這吐納術,那時就像爹在你身邊,而你也不會再害怕。”
這是秦牧的爹在他無助的時候經常和他說的一句話,而現在,再也不會有父親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了。
想到此處,秦牧握緊了那株早已幹枯了萬靈草,內心一片苦澀。
他再也沒有了睡意,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徒然,黑暗中,像是有一道身影閃過。
秦牧一動,便是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