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起身,頓時人人側目。
那人身高不過五尺,腰圍卻起碼三尺有餘。癡肥的臉上,一雙眯縫三角眼,凸牙厚唇,雙耳招風,長得實是猥瑣之極。卻偏偏頭戴金冠,身穿青州第一繡莊錦繡軒定製的上好錦袍,腰佩翠玉玨,腳踩金絲履,衣著富貴之極。
“你他娘的哪裏來的矮冬瓜,亂吼亂叫的氣走了晚妝姑娘,害得我們都聽了不了曲子。”
見蘇晚妝被此人氣走了,頓時便有人跳了起來。展眉一看,卻是一個年約弱冠的華服青年。
“喲,出頭的來了。”那人稀疏的眉毛微挑,眼睛一斜,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不認識小爺我麼?敢罵爺我是矮冬瓜,爺讓你立馬變成滾地驢!”
說罷,他臉色一沉,喝道,“金大,金二,給我把他扔出去!”
他身後站出兩個彪悍的大漢,大步往那青年逼了過去。那青年卻也不懼,隻是連連冷笑:“你若敢動小爺一根寒毛,保管叫你走不出這樓外樓去!”
“哎喲喂,諸位大爺,有話好好說啊。”卻是錦娘見勢不對,走了出來。先著人攔住那兩個大漢,又媚笑道,“爺們來我這樓外樓是來尋樂子的,若是我們這裏不能替爺們消憂解愁,卻反而讓爺們惹了一肚子氣,那就是錦娘的不是啦。錦娘在這裏給諸位大爺們賠不是了。”
她妖妖嬈嬈的福了福身,對那人道:“金公子,今兒這桌酒錦娘我請了。”又吩咐小廝上了兩壇子酒,笑道,“金秋一大樂事,便是飲酒賞菊。這兩壇子二十年的菊花釀,送給公子消消火兒。”
金公子見她如此乖覺討好,臉色微微緩了幾分,哼道:“錦媽媽,今兒我是給你麵子。不過,你得叫蘇晚妝再出來唱首曲子。”
“這……”錦娘微微沉吟。
“怎麼,這也有問題?”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錦娘尚未開口,那華服青年卻怒聲道。
金公子眼一橫,作勢便要發作。錦娘忙按住他,又對青年笑道:“原少爺,請安坐。來人,再上兩壇子菊花釀給原少爺。原少爺盡管喝,酒菜也算我的。”
說著,又忙走過去,欲要說什麼。那原少爺卻冷笑道:“錦媽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認得他,他不就是這青州知州金石的兒子金無憂嘛。他老子雖是這青州的知州,他卻算個什麼東西!”
金無憂一聽此話,勃然大怒:“原世洛,你******又算個什麼玩意……”
“終於不再裝不認識小爺了麼?”原世洛冷笑道,這二人居然是認識的。
原來這原世洛卻是青州通判原德山的小兒子。二人父親俱在一個衙門當差,又豈有不認識之理。隻是這通判雖比知州差了一級,卻有著監察知州的職司,因此,兩位官大人心中不免有些疙瘩。這兩位官家少爺便更是不對盤了。
原世洛見他喝出自己的名字,便是一陣冷笑。猛然一甩手,飛出一個盤子正正砸在金無憂的頭上,“啪”的一聲碎裂開來。盤中的菜肴湯汁淋漓了他一頭一臉,額頭頓時腫起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