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蠻本是習武之人，身手矯健利落，那些常年在深宅內院的丫頭又豈是她的對手？沒多時，那五六人便被小蠻一個人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小蠻覺著無趣，一眼看見坐在窗下的展眉，眼中掠過一抹促狹的笑意。她附身用手挖了一捧雪，放在手中團了團，揚手便是一擲。
展眉正神思不屬，突覺眼前白影一閃，她未及思索，探手一抓，便將白影抓在手中。入手便覺一涼，展眉低頭一看，卻是一個雪團。她轉頭望向窗外，小蠻正笑著欲逃。展眉忍不住一笑：“小蠻，還你！”
脫手將雪團擲向小蠻，人也隨之躍了出去。
小蠻往旁邊一閃，那雪團便落了空。她嘻嘻一笑：“小姐，你可打不著我！”
“哦，是嗎？”
小蠻正得意間，冷不防一個聲音在她身後涼涼響起。緊接著，便覺後脖頸一冰，冷得她渾身一顫。小蠻忙反手一摸，滿手冰雪，展眉卻笑吟吟的站在她身後。顯然，是展眉趁她躲避雪團時，神不知鬼不覺的欺到她身後，將一團雪塞進了她的衣領內。
“小姐，你偷襲！”小蠻大叫一聲，俯身抓起一團雪，便往展眉擲去。
“這叫兵不厭詐！”展眉哈哈一笑，腳尖一點，閃身飄退。小蠻張牙舞爪的追了上去。但見衣袂飄飛，雪團呼嘯來去。周圍的丫頭們早傻在一旁，看二人追逐戲耍。隻是，小蠻哪裏是展眉的對手？雪團如雨般落在小蠻的衣服上，頭發上。不出片刻，小蠻身上便滿是雪沫，仿佛一個雪人般。而展眉，神清氣爽的立在院中，片雪不沾。
“小姐好厲害！”丫頭們不禁大笑起來。方才她們被小蠻欺負得慘兮兮的，眼下小姐可算是為她們報了這一箭之仇。
小蠻不禁泄了氣，走到廊下，一屁股坐在欄杆上，鼓著腮幫，撅著小嘴道：“小姐，你欺負小蠻！”
展眉一笑，方欲開口，卻忽然望向院門外。門外，霍隨雲坐在暖椅上，正隔了漫天風雪，靜靜的望著她。佩玉站在一側為他撐著傘，上麵覆滿了雪花。阿羽則立在霍隨雲身後。
佩玉便是那日展眉在獵場從宇文昊手中救下的丫頭。因霍隨雲通曉醫術，故此展眉便將她安置在洗月軒裏。佩玉身子康複後，展眉見佩玉靈巧伶俐，而霍隨雲身邊自清笛去後，並無得力的大丫鬟。因此，便讓她留在霍隨雲身邊伺候。
霍隨雲望著風雪中神采飛揚的展眉，酸澀、歡喜、無奈等等諸般情緒在胸中翻滾不休。一時間，隻想著就這樣吧。放棄所有的一切，守護在她身邊，就這樣一直一直看著她快樂下去。
可是，他也知道，那終究隻是奢望而已。
很多年以後，霍隨雲依舊記得這一幕：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少女明眸含笑，意態飛揚，一襲紅衣仿佛天地間肆意燃燒的火，是那般的快樂。隻因在以後的日子，他再也未看到她如眼下這般單純明澈的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