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雪正猶豫間,卻聽裏麵隱隱傳來古箏聲,那彈箏的人似是有萬千愁腸,隻聽得憶雪是滿心悲憤。那冥婚的種種似泛潮的湖水湧來,想到那一夜坐在棺中的悲傷絕望,耳中靜的仿佛世界已停止了一般。憶雪隻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死亡的邊緣。就在這恍惚卻聽到景秀叫自己。
這一聲似當頭棒喝,令自己醒了過來。憶雪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中進了蘆葦叢中,這一醒來才發現自己地上冰冷,此刻的自己更是狼狽非常,眼淚鼻涕早已打濕了前襟,自己卻似渾然不知。剛竟似死裏逃生一般,憶雪也顧不得其它,忙從地上爬起飛奔而出。
等跑了好一會兒,憶雪實在跑不動了,這才停了下來。想到如果沒有聽到景秀叫自己,也不知會發生什麼。想到這裏憶雪也不竟有一絲後怕。憶雪整了整衣衫,才慢慢的回到杏林院裏時景秀正在詢問房裏的幾個丫環。
憶雪打量著景秀,看她仍是如平常,神色裏也不見慌張,衣服更是幹淨整潔無一絲折皺,看樣子並未到那個地方去,那裏雖然藏身處可以隨意,可因是一片蘆葦,稍有動靜蘆葦林則會隨擺響動,如果隱藏在裏麵不動,時間久了衣服也難免會有折皺。
憶雪喚了景秀來服侍自己更衣沐浴。景秀看她出了汗很是訝異的問道“小姐不是去老夫人那嗎,怎麼弄出了一身汗來?”看樣子景秀並不知曉今天自己在何處,不然這會兒也不會急著探聽自己今天的去處了。憶雪裝作不經意的說,是哦,今天陪著祖母走了一會兒又去了六姐無雙那裏,還了鐲子給她。可能是推得急了,這才出了汗吧!
景秀剛問完本怕憶雪生疑,看她似未提防自己,不禁鬆了一口氣。下午自己正巧聽到首烏訴苦,說六小姐最近情緒很是不好,常常發脾氣,下人們跟著遭殃,八小姐今天去勸了才好了些。最近府裏忙,難得自己借調了出去,本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在主子那裏露了臉,以後好從八小姐這裏調了出去。也免了以後萬一八小姐嫁了跟著出去。司馬府裏的對下人一向比別的府裏和氣,更重要的是要討了主子的喜,打賞時能自己要求脫了奴籍,這更是別的府裏沒有的。景秀想著心裏麵難免有幾絲神往之色。卻聽憶雪喚道“景秀,你快快幫我取了衣服來。”
這才想起主子還在沐浴。忙收了神拿了衣服去。
夜晚憶雪躺在床上想著那箏聲輾轉不能眠,自己隻當經曆了冥婚心如磐石,卻未曾想今天自己竟被兩聲古箏樂亂了心神。想來想去也不明白那園子是誰的,那箏聲又是為何能亂了自己心神。自己回府來遇到的種種遠比自己當初想的更撲朔迷離。
憶雪隱隱覺得那園子透著詭異。胡思亂想著,隻覺得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想動一下也是艱難。憶雪本想起身喝水,卻是打翻了茶杯。這響聲驚動了睡在外間的景秀,一看嚇了一跳,扶起小姐,隔著衣仍感到滾燙。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今天值夜的還有春香忙喚了她來幫忙。敷了毛巾體溫仍降下來,景秀著急道,
“看這樣子,小姐竟病的有幾分凶猛。現在才二更天等天亮還有好些時辰。真不知如何是好!”景秀自是因半夜去驚動夫人休息定是免不了責罵,倘若拖到天亮加重了病情定也免不了責罰,這事橫豎都是免不了責罰,眼見自已前兩天夫人麵前露了臉,這下子弄不好卻會落個辦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