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1 / 3)

?第3章

果不其然,峰尖上站立著一個身影,衣袂飄飄,竟然分不出是人是鬼,在月光下顯得越發鬼魅。

皇甫心蘭被他的右手牢牢地抓住,動彈不得,嘴唇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看來是被點了啞穴。那人的目光掃過他們,最後落在風熙言身上,開口問道:“風兮兮?”

風熙言心想,這個人既然上得了殘門嶺,想必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自己有殺過他什麼人的話,那隻好再拚一拚了。但是他沒有要陪葬品的習慣,於是朗聲道:“既然是來找我,就與旁人無幹,你先放了她。”

那人便鬆開手,說道:“這個世界上不會需要兩個天下第一。所以,我要殺了你。”

好狂的口氣,風熙言冷哼一聲說:“原來是同道中人,好,隻要你有這個本事,我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他本來就不在乎那些名號,什麼天下第一,誰要誰拿去,他隻要付得起價錢的買主就可以。

那人說:“我叫易水寒,你記不記住都不要緊,因為你很快就會死,而死人是不需要記憶的。”

風熙言忽然笑了,是那種放肆的笑,這不但使龍超雪,就連那叫做易水寒的陌生人也都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他問。

風熙言說:“我笑你可憐。”

易水寒眼中放出殺氣,他反問道:“此話怎講?”

風熙言先是長歎一聲,然後學著老夫子那樣踱步了半晌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說:“你就算殺了我也做不了天下第一,難道不可憐麼。”

他這話說得易水寒更加不解,“為什麼?”

風熙言說:“你沒聽過一首詩裏說‘風兮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連詩都把我的名號排在你的前麵,就算殺了我又怎麼樣。難道人家會把詩反過來念作‘易水寒風兮兮’嗎?你說好笑不好笑。”

他這麼一說,連龍超雪都忍不住要笑。

易水寒皺緊了眉,冷笑道:“原來封喉浪子風兮兮是個愛耍嘴皮子的殺手,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的挑釁卻不怎麼成功,風熙言才不會上當。他冷笑一聲:“廢話少說,想死趁現在,免得浪費我的時間。”

易水寒怒斥一聲,拔高身形俯衝而下。

風熙言一個旱地拔蔥,不忘將皇甫心蘭推給龍超,並雪交待道:“你看著她!”

兩人開始在半空中交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模糊不清,混作一團,顯然打的十分激烈難纏。

夜色開始迷蒙,一個炸雷劃破長空,震得人五髒六腑氣血翻騰。高手相搏,天也為之動容。眨眼間兩人已經交戰了三百四十幾個回合,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們仍舊高下難分,但龍超雪向來眼力過人,所有高手過招她不出二十回合便能看出勝負贏家,何況已經進行了三百餘回?她發現那易水寒不是一般身手,武功招式少見,而且內力強勁綿長。風熙言的長處在於身手敏捷,動作迅速,如果是持久戰的話,對他很不利。

龍超雪看了一會兒,漸漸地發現了易水寒的劍術套路。她不聲不響地默記在心,暗自冷笑沒想到她這個處處惹人厭煩的師弟還有個惟一的長處,那就是用來試劍。

易水寒饒是厲害,風熙言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凜冽的劍風好幾次逼近易水寒的周身要害,幾乎同時就要刺中曲池、天樞幾處大穴。拖得易水寒不得不專心全力應戰,使出渾身解數來,招招帶著殺氣,欲置敵於死地。

炸雷劈過,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兩人在砸得人皮膚隱隱發疼的雨點中繼續拆招攻擊,互不退讓,拚個你死我活的決心漸漸地都浮現在彼此的眼中。

就在一道閃電飛過,映亮整個山崖之際,風熙言手腕一挑,那劍身竟不知所蹤,空留一柄把手。易水寒不由得大驚,隻覺一道比閃電還要奪目的光芒從眼前閃過。“哧拉”一聲,左肩袖子已經撕裂,在距離頸動脈極近的肩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再看時,風熙言握著那柄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語。但易水寒知道,如果他想,剛才那一劍應該是擦過動脈的。

他長吼一聲,接著轉身,拋下一句“這世上,不需要兩個天下第一。”便縱身投入山崖,快得都讓人來不及眨眼。

“功夫不錯,可惜是個死腦筋。”龍超雪慨歎著現在人的想不開,瞥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風熙言一眼,“不過你一定又賺到了吧,沒有學到全部也學了個八成。”

他不說話也不動彈,龍超雪感到奇怪,上去拍了他一下說:“喂。”

她不拍則已,這一拍下去,風熙言想要忍也忍不住了,一口哽在喉腔中甜腥的血氣衝了上來,噴口而出,混著雨水染紅了身上華麗的白色錦緞外袍。

龍超雪嚇了一跳,“你——”

話還沒說完,風熙言以劍尖撐地跪下,止住摔倒的趨勢,抬起沒有血色的臉龐看了她一眼,譏諷道:“有什麼好吃驚的,你以為我是神仙嗎?”

他的口氣輕佻,但是仍然吐血不止,情形非常不好,“該死,我最討厭濕衣服了……”風熙言咬著牙,以劍支撐身體全部的重量想要站起來,但是顯然力不從心。從形狀美好的嘴角流出來的血漬很快被冰冷的雨水洗刷去,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殘紅。

龍超雪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她找了塊岩石坐下,欣賞著天下第一殺手掙紮的狼狽樣,忍不住問道:“風熙言,你是不是要死啦?”

語氣非常幸災樂禍。

風熙言撇過頭看了她一眼,玉石般的麵具上沒有表情。

“如果我不管你,你說你會不會死呢?”龍超雪挑著眉問,“又或許,我現在動手殺了你,你說成功的可能性會有多高呢?”

也許吧。風熙言凝眉,他沒必要死,也不能死,於是他冷冷地笑了,是一種寒冷徹骨的笑容,“師姐,要怎樣你才肯過來扶我一把?”

龍超雪哼了一聲,“可惜我這個人無欲無求,惟一強烈過的願望就是要你的命,你說我憑什麼來扶你呢?”

“就憑這個。”

他笑了,笑容何其美麗冶豔。他的手伸入懷中,再伸出時,修長的五指中有一張看上去頗為眼熟的羊皮紙,他展開它,在龍超雪的眼前緩慢地晃了晃,“還記得它嗎,師姐?”

龍超雪記憶過人,怎麼會認不出那是師傅惟一留下來的圖。隻是她一向貼身收藏,怎麼會落到這個小子的手中去?莫非——

風熙言詭異地微笑了一下,好像知道她想什麼似的說:“就在剛才。”他在提醒她想起來,他們剛才曾經有過一段非常之近的距離。

“你!”龍超雪猛地跳起來,死死地盯著他手上的羊皮圖,“你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