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城亂 第一節 公子(1 / 3)

穆童是個非常沒有概念的人,這種沒有概念表現在不知輕重,茫然,不自信,還有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幹勁。在很多可做可不做的事情上他都會猶豫一下。有時候甚至會在一些沒有理由的事情上忽然愣住。誇張的時候甚至在吃飯的時候都會發愣,發愣,發愣很長時間後還要問自己一句:“為什麼”。這種情況著實給他帶來很多麻煩,就像現在,如今的他本該是在那個遙遠的小漁村裏過著愜意的小少爺的生活。可他卻出現在千裏之外冷雨飄搖的京城。而原因,他卻恍惚記不清楚了。

穆童站在這條傳言京城最繁華的街上,搖了搖重金買來的折扇。一邊努力讓自己表現的風雅,一邊好奇的看著兩邊的建築。京城的小雨有點冷,打濕了他名貴的長衫。他飄逸的搖著扇子,大拇指上碧幽幽的扳指映著他臉色有點綠,不知道是不是被凍的。

初春的小雨讓這條本該熱鬧的街上蕭條了很多。這讓初到京城的穆童很是鬱悶。他泄氣的合上折扇,在手上麻利的轉了兩圈,幹脆利落的插在脖子後麵。他不甘心的向街道裏麵望去,試著將他從別處聽到的繁華景象同麵前這個空蕩蕩的街聯係起來。這裏既沒有錦衣怒馬的將軍,也沒有穿著花花綠綠坐著八抬大轎的大官。“騙子,都是些騙子……”他在心裏不斷的詛咒著遠方某個對他口吐蓮花講述京城繁華的小廝。還是不甘心的向街裏走去。

那個雕欄玉砌的酒樓應該就是他們吹噓的“洗春閣”。穆童瞥了眼被細雨打濕的長衫。小聲的罵了一句:“我洗你個肺啊~”來京城的這幾天他吃了太多的大魚大肉。現在一看到大點的酒樓就有種想吐的感覺。再說了,從小地方出來的穆童對好東西的理解同這種上檔次的地方是不一樣的。在他眼種魚就是魚,肉就是肉。吃了好幾次青州蜜餞蜜製的8月份的蘆魚。他還是沒品出來那和他自己在海邊偷烤的魚有什麼不同,而且那種東西他們居然敢要二兩黃金。越想越是生氣,穆童憤憤的取出折扇,發泄似的努力扇了兩下。不願在酒樓門口呆著,他一步一搖的接著向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春雨的緣故,整個街上連條狗都沒有,濕漉漉的街上靜悄悄的,走出好遠還能聽到“洗春閣”裏不時傳出來的笑聲。這種時候在街上亂轉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但他又不想這樣離開。又過了幾家店鋪後,一家店裏傳來了一陣喧嘩,還有人的哭聲。穆童抬頭看了看油亮的牌匾,是一家藥店。無聊透頂的穆童重重合上折扇,走了進去。

回春堂的掌櫃銅大方雖然不是個大方的人,但也絕對不是個唯利是圖的小商人。能把小小的回春堂做成京城最大的藥店,他自有自己的生意經。在京城開了10多年藥鋪不僅賺了個杯滿盆足,還博了個善人的稱號,這不禁讓京城的眾多商人又是驕傲又是不甘。今天他的回春堂裏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一個城外的農民上他這裏為老母求醫,頂著善人頭銜的銅掌櫃一開始免費派去了一個坐堂的大夫。結果一檢查那老婦根本不是生病,隻是年歲太大,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到這種程度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到時候等那老婦過世以後如果知道的人多了大不了他在去送一口薄棺材,對這種小錢他是不在乎的。可是那大夫卻在走的時候對那人說了句:“如果有顆百年的山參,說不定能吊得你老母一兩個月的命來。“像他那種靠砍柴、打獵、種幾畝薄田的小農民。對那種價值數百金的百年山參恐怕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可那個看起來挺木訥的年輕人卻仿佛得了妄症一般。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又跑到回春堂來。跪在銅掌櫃前麵希望他能施舍一棵百年山參給他老母續命,而且一跪就是個把時辰。還引了很多人圍觀,著實讓善人銅掌櫃有點頭痛。

雖然頭痛,久經風雨的銅掌櫃對處理這種小事情還是很有心得的。看著跪在他腳下的年輕人,銅掌櫃微微彎腰扶住他的雙肩。用略帶沉重的語氣說道:”年輕人,快起來吧。不是我不想幫你,治病救人本是我們醫者本分。救人一命更是功德無量的事。百年山參雖然貴重,若能救你老母,銅某就是免費送你又有何妨。可是……哎!”說著銅掌櫃滿臉悲痛的扶起那人,鄭重的把一塊銀子塞到那人手裏。“年輕人,趁還有時間,多陪陪你老母吧。拿這幾兩銀子去置辦下吧。生死有命,年輕人,這強求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