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奈?鈴奈!!”隻是一秒,迪諾便搶到了鈴奈的身邊,抱緊渾身發熱出汗的鈴奈,迪諾幾乎忘記了還有骸的存在。高聲呼喚著妻子的名,迪諾按上了鈴奈的額,比迪諾想象的更高的溫度差點灼傷了迪諾的掌心,“好燙……”

骸無言的看著鈴奈費力的撐開眼皮,在看到迪諾後下意識的窩進迪諾的懷抱,抓住迪諾衣角的五指在鈴奈再度陷入暈厥後都不曾放開。

“再有下次的話,帶走睡美人的就不是王子了。”

迪諾急忙抬眼,然而眼前除了飄散的霧氣再無他人的蹤影——骸已經走了。

“……謝謝,骸。”

不出迪諾的意料,鈴奈發起了高燒。整個身軀縮成一團,渾身上下都粘膩出汗,緊著眉頭的鈴奈痛苦的咳嗽著。換過衣服便不曾從妻子的身邊離開。想要分擔妻子的痛苦又無計可施,迪諾隻有更深的把妻子抱入懷中,讓妻子睡得稍微舒服一些。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早點發現的話——”抱著妻子心焦欲狂,迪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直不斷的往最糟糕的方向想。與隸屬於彭格列門外顧問組織的鈴奈一同麵對過無數次的戰場,但迪諾從來沒有像今天一般這麼恐懼。

在戰場上,無論鈴奈在哪裏,迪諾總是能感覺到鈴奈的氣息。彼此不需要語言、不需要暗號、甚至連眼神的交會都不需要便可一氣嗬成的擊退敵人。迪諾有自信鈴奈總是在自己的身後,就如同迪諾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好的守護鈴奈。

(是我把鈴奈好好的在我身邊的事當作理所當然才會發生這種事……)

(是我忘記了重視“理所當然”的事才會得到這樣的懲罰……)胸口上鈴奈所贈的十字架在柔和的燈光下反射著點點亮光,諾大的臥室中,迪諾坐在大***上抱著妻子生平第一次向神祈求:請不要讓我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不記得有關於母親的點滴,父親去世時來不及祈禱,因為不想再失去才變成了一心向著家族的“跳馬”,然而離自己最近的妻子卻不是有著“跳馬”之名就可以保護的人。

(神啊……求您!)黑手黨祈求神眷顧的行為或許很愚蠢,可迪諾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總是用笑顏麵對自己的妻子在痛苦著,這比任何事都更加煎熬迪諾的心。

臥室的門上響了兩聲,羅馬力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boss,醫生來了。”

迪諾很快迎入了世代都為加百羅涅家族專用家庭醫生的中年男子。詫異的看向眼眶隱約有些泛袖的迪諾,中年醫生有點糊塗——白天早些時候他便為boss的夫人做了身體檢查,若是他沒有老年癡呆忘記了自己的診斷結果,那麼他可以肯定夫人不過是患上了感冒。看著因心疼和心焦一瞬間變得憔悴的迪諾,中年醫生差點有boss夫人是患了絕症的錯覺。

心中暗罵了兩句自己在想些什麼不吉利的事,中年醫生放下了聽診器對迪諾安撫的笑道:“boss,不用擔心。夫人會倒下隻是因為疲勞、緊張再加上吹了些涼風發起了燒。”

迪諾並沒有因為醫生的話而輕鬆一點,鈴奈的每一聲咳嗽都像是巨錘砸在迪諾的心口上。抱著愛妻,迪諾擔心妻子再這麼被咳嗽和發燒折騰下去,一整晚都無法好好的睡上一覺,“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快點不難受?”

聞言,中年醫生怔了一下,“有是有,打點滴的話很快就能好——”

“醫生!拜托請幫她點滴!”醫生下麵要說的話迪諾清楚是什麼。生病依賴點滴並不是什麼好事,長期打點滴的人免疫力會異常的低下。對於黑手黨來說,依賴藥物更是糟糕。但是看著鈴奈痛苦的模樣,迪諾實在是無法再忍耐下去。在心底發誓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用心的去“看”妻子,加倍的關心妻子,迪諾想要彌補自己的錯失。

“迪諾……”小聲的喚著,鈴奈恍惚的睜眼。

“我在這裏,鈴奈。我在這裏。”拉起妻子的手親吻著,迪諾恨不得此刻躺在***上痛苦的人是自己。

“好的,boss。我為夫人打點滴。”從迪諾的眸中看到了近乎疼痛的疼惜,中年醫生即有點好笑又覺得說不出的羨慕。感情好的夫妻他也見過不少,但是這種彼此需要、仿佛連靈魂都牽連在一起的夫妻他確實是頭一次見到。

中年醫生的女兒很快送來了針水和輸液用具,看著細細的針頭刺破妻子白皙的肌膚深入血管,迪諾不自覺的抱緊了妻子。對於迪諾的緊張和擔憂,中年醫生微微失笑——加百羅涅的boss是愛妻家的傳聞果然不假。前幾年有一段加百羅涅協助同盟的彭格列家族剿滅叛黨的時期。由於彭格列的叛黨在意大利本國實力雄厚,不僅和政商方麵達成一定程度上的協定,還與警察內部有所牽扯;為了拔出彭格列內部的這個毒瘤,也為了鏟除和這個毒瘤勾結在一起妄圖粉碎加百羅涅家族的勢力,迪諾帶著部下們四處解決家族的危機,當然也免不了偶爾的受傷。哪怕是被子彈貫穿手臂依然能燦爛笑著安撫部下們的男人如今扭曲了一張俊臉隻因為他的妻子感冒發燒,能有這種***反差的黑手黨boss恐怕也隻有迪諾了。

看著輸液器裏的***不斷滴落,感覺到妻子打著點滴的手變涼的迪諾心疼的將妻子的手輕輕納入自己的掌心。

“那boss我就先告辭了。”見迪諾沒有注意到自己,中年醫生又是一笑。靜且快地離開隻屬於迪諾和鈴奈的小空間,並為兩人帶上了門。

前半夜被半睡半醒與身體上的疼痛折磨著,昏昏沉沉中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那樣依在那個熟悉的體溫上鈴奈才能稍覺舒適。到了後半夜,折磨著鈴奈的痛苦終於逐漸從鈴奈的身體裏抽絲剝繭的離開。不再***的咳嗽,也不再覺得忽冷忽熱,這***鈴奈睡的很好,還做了令人懷念的夢。

夢中,鈴奈又回到了數年前的星空下。

“冷嗎?鈴奈。”從鈴奈的身後環住鈴奈的身軀,迪諾笑問。

“不會。”迪諾在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溫暖。羞於將這樣真心說出口,鈴奈輕笑著看向天空的星辰。討伐曾經的同伴是無法讓人笑出來的事,但鈴奈卻不能為背叛者的逝去流一滴眼淚——在一切結束前,領頭人物的任何動向都會影響到士氣。

“鈴奈,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心忽然就被填滿了。抱住環著自己的手臂,鈴奈輕輕點頭。

“……嗯。”

過去的夢結束了,些微的晨光透入亞麻窗簾灑入室內,羽睫***幾下,鈴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唔……”

“早安,鈴奈。”

唇上被烙上一個輕吻,鈴奈逐漸看清迪諾那張仍然帶著擔憂、明顯有著黑眼圈的臉。

“有哪裏不舒服嗎?想不想喝水?肚子餓不餓?”

薄薄的白襯衫隨意扣了兩顆扣子,還正巧扣在了不正確的鈕洞上,迪諾衣襟大敞;光潔的胸口上鈴奈所贈的十字架因主人的動作而輕微的搖晃著。

“迪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記憶逐漸回到大腦之中,鈴奈完全清醒了,“客人呢?”

對於責任心比誰都強的妻子的疑問,迪諾報以無奈的笑,“客人昨天已經滿意的回去了。”

“昨天……?”

“你睡了兩天了。”抱住妻子纖細的肩,迪諾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兩天來那根一直繃緊無法放鬆的神經終於能放鬆了。

“兩天?可是,我覺得我隻睡了***啊……”看到丈夫疲憊的模樣,鈴奈滿既抱歉又難過,“對不起,我讓迪諾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