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秒鍾的時間是他有生以來最恐懼也最漫長的。
突然，鹿晗的腿部傳來一陣劇痛，他知道自己落地了。但他根本分不清是哪條腿撕裂般地疼，也許是兩條腿都疼。
周圍還是沒有人。他試著移動身體，卻覺得渾身骨架像散了架一樣，連挪動一分都分外困難。鹿晗索性放棄掙紮，深吸一口氣。幸運的是呼吸開始順暢了些，雖然哮鳴音還在，但窒息感沒有了。
日落之後雖然天色沒有全然暗下，但周圍掠過的風很冷。鹿晗又嚐試著動了動，發現背部隻是落地的瞬間比較疼，但脊椎骨應該並沒有受傷，很好，起碼他不會癱瘓。
鹿晗用手支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用手去捏疼得鑽心入骨的左腿小腿處，但他根本不敢用力，無法判斷有沒有骨折。唯一確定的是，右腿應該沒事。隻是他根本無法站起來走路。
鹿晗坐在樓前的陰影裏，茫然四顧。無邊無際的黑暗襲來，四周寂寂，孤立無援。
這樣下去不行。雖然哮喘症狀有所緩解，但他呼吸仍然十分困難，時間一長就會體力盡失。鹿晗咬緊壓根，打算靠右腿的力量站起來，但一個急促喘息間，繃緊的力道一鬆，便又跌坐了下去，左腿肌肉筋骨受到拉扯，疼得他迸出了眼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又仿佛停滯不動。煎熬滋生出的恐懼與逐漸深濃的夜色一道將他包圍……
鹿晗無法形容當他看到吳世勳向自己跑來刹那間的心情，眼淚頃刻洶湧而出，“你怎麼才來啊？”
“能走嗎？”
吳世勳的聲音竟然奇異地帶給他鎮定的力量。鹿晗含淚搖搖頭。他發現自己話裏的委屈溢於言表。
吳世勳蹲下，右手環住鹿晗的腰，支撐住他身體的重量。夜色之中黑色褲子上的血跡難以分辨。吳世勳左手輕輕撫上他的左腿褲管，發現指尖一片****，流血了。“堅持住，我打個電話。”
“劉叔叔嗎？在哪？我有個同學摔傷了。你把車開進來，繞過操場，對在操場北麵，教學樓。要快！”吳世勳掛了電話，對鹿晗輕聲安撫道：“別怕，我來了。”
吳世勳的本意是引鹿晗說話，好轉移他對疼痛的注意力。
沒想到鹿晗卻不接口，伏在他肩頭喘息。剛才鹿晗說話的時候，吳世勳以為他是因為哭才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此刻才察覺他不對勁。
他小心地用掌心托起鹿晗的頭，發現鹿晗的臉色異常蒼白，兩道纖細的眉擰得死緊，仿佛拚命呼吸都吸不夠氧氣一樣，肩膀劇烈起伏著。他下意識地將鹿晗攬入懷中，焦急道：“你怎麼了？有什麼難受的地方你倒是說啊！”
“你想悶死我！”鹿晗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等吳世勳稍稍鬆開，才艱難喘息道：“我哮喘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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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30分鍾，門開了。鹿晗被推出急診室，臉上戴著氧氣罩，看不清表情。
醫生跟在病床後麵走出來，對吳世勳道：“你別跟去，現在送他去拍片。還好送過來及時。他的過敏性哮喘不嚴重。但是因為油漆過敏源的刺激，造成突發性呼吸道強力收縮，如果不是送來的及時，很可能導致猝死。幸好他膽子大，及時跳下了樓。”
吳世勳原本就不明朗的臉更加陰沉。過了好一會，才見到鹿晗。
看著吳世勳難看的臉色，鹿晗笑了笑，“我沒事了。”
吳世勳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生他的氣所以故意沒有接他的電話。等自己打回去，他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吳世勳當時的心莫名一抽，返回教學樓便看到了剛剛那一幕……如果自己沒有回去……
吳世勳不敢想象。
“好了，我手機還在201呢，你快回去給我拿回來。”
“你怎麼突然跑去201了？”吳世勳皺眉問到。
“有人給我發短信說班長開會嘛，誰知道會被算計鎖在門裏了。”
吳世勳眼底冷光閃過，對著鹿晗卻越發溫柔，“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知道吳世勳是愧疚，鹿晗也不點破他，乖乖點了點頭，“我等你。”
吳世勳在201教室找到鹿晗的手機，看了看那條短信，記下了那個號碼。
剛走出教室門口，卻看見了地麵的角落裏有一張飯卡。吳世勳原本沒想撿，卻不知為何心裏一動，彎下腰撿了起來。
翻過飯卡，看見卡後麵的名字時，瞳孔一縮，嘴角越來越冷……
—————————【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