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芮澄芳繼續說,“曆史仿佛重演了,同樣是因為打架鬥毆,同樣是柳鑫來,你感受到了宿命,你看見了自己的過去,看見了兒子的未來,你原本決定去把他找回來。你放下粘在手裏的酒瓶,邁出家門,希望重新開始,可就在你的眼前,他被柳鑫來抓住了,‘都是因為這個人。’這樣的想法支配了你。”
賈去朔依舊一言不發。可宿徙萍能察覺到他的驚慌。
“然後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你藏匿在暗處,發現一個個青少年被塞進了警車裏,隻有一個例外,我的同學,他被柳鑫來放走了。你覺得不可原諒,對嗎?如果柳鑫來僅僅是不顧念過去的友誼也就罷了,可他沒有一視同仁,他要把你的兒子帶到拘留所裏,卻放走了一個陌生人,你覺得被欺騙了,你覺得這二十年來他都在欺騙你,他根本沒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你決定殺了他。”
“不錯的故事,想象力豐富。”賈去朔終於反應過來,“幾乎連我自己都要相信了。”
芮澄芳不理會他的挑釁:“在第二天,你跟蹤柳鑫來,到了公園裏,你發現他似乎與我的同學在進行交易,你拍下了照片,然後找上了落單的他,趁其不備,就那麼一刀殺死了他。接著呢?你回到家裏,裝成沒事人一樣蒙頭大睡,哦,興許之前還喝了點酒,你的兒子在拘留所裏待了一晚上以後回來了,以為那一天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
“證據呢?”賈去朔沉聲道,“你們隻是猜測……”
“隻要有了方向,警察很容易就能找到證據,馬路上的攝像頭、偶爾路過的行人……你無處可逃。”芮澄芳無所謂地說,“我到這裏來,是給你一個機會,確切地說,是給你的兒子一個機會,他還年輕,不是白紙一張,沾染了一些墨點,但他還年輕,還有希望。你能麵對他嗎?你殺死了世界上最關心他的人之一。甚至,也是最關心你的人之一。”
賈去朔低下頭去。
“你看了我的同學交給柳鑫來的東西了吧?他隻是不希望你的兒子,還有那些青少年誤入歧途,他希望他們回到正軌上來,被社會所接納,學習,工作,建立一個家庭,過上平常人應該有的生活,可能不是那麼有趣,那麼刺激,那麼輕鬆……但如果回到二十年前,你會選擇哪一條路?而你的兒子還有時間。”
賈去朔瞪著自己的腳,他穿著一雙陳舊的拖鞋,再過去一點,芮澄芳穿著光亮的皮靴。
他抬起頭,把視線移動到女孩的臉上。
“我……”他的喉嚨艱難地鼓動著。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成為像女孩那一類的人——她睿智、勇敢、信心十足,能坦然自若地麵對一個殺人犯,能冷靜地闡述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與那些終日無所事事的同齡人廝混在一起。
芮澄芳退後了幾步,讓開門口的空間。
“走到陽光下麵來。”她說。
……
“他呢?他在哪裏?”萬象統一盯著對麵的星辰之子,“那個縱火犯?”
“我不會給你殺死他的機會的。”赤旗武力悠然地說。
兩人陷入了沉默。
萬象統一把視線轉向監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