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梵唱 第三十八章 許一朵的口頭禪
許一朵看見我望她,眼睛如香火頭一般,一閃一閃的,“噗嗤”一聲笑了。我看她笑了,也傻嗬嗬地笑了。那種笑,有一種討好,一種巴結。
許一朵眼光一瞥,道:“賤!”高跟鞋“咯咯”地走了。
是的,許一朵的高跟鞋聲,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叮叮”地響。別的女人走路,個個如長腿鷺鷥一樣,一晃一晃的。許一朵走路是一扭一扭的,臀部,就呈現出優美的波浪形,一起一伏,“咯咯”聲,也隨著節奏響起,很好看,也很好聽。
一次,許一朵在嗑瓜子,一回身,看見我望著她,眼光發直,就紅唇一開一合,一張瓜子殼畫過一條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一驚,醒過神來。
“咋的?”她似笑非笑。
我以為她問瓜子殼,忙實話實說,你的瓜子殼兒有一種味。
她望了我一眼,要笑,又用細長的手指捂住嘴。
我看她笑,更來了精神,說:“你的瓜子殼帶一種蘭花香,很好聞。”為了證明是事實,我把手抬起,使勁吸了兩下鼻子。許一朵終於忍不住了,彎下腰,“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如百合花香搖曳。
看許一朵被逗笑了,我也高興地笑了,也“嘎嘎嘎”地彎下腰。
誰知我笑了,許一朵反而不笑了,忽地停住,白我一眼:“賤!”
我愣在那兒,感覺很受傷。
當然,在單位,討好許一朵的小夥子多了去了,但能和我棋逢對手的,隻有崔偉。許一朵經常愛進迪吧唱歌,每次去,我和崔偉都會一左一右相隨,跟班一樣。
許一朵上台去,唱《千年白狐》,唱《衝動》,聲音柔媚婉約,如水婉轉。
我沒聽歌,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鼓掌上,為了引起許一朵的注意,我站起來鼓,一通下來,三天,手都捏不了筷子,腫脹酸痛。
崔偉也鼓掌,不但鼓掌,還叫好呢。虧他喊得出來,一副驢嗓子。
許一朵唱罷,我們倆上去獻花,我一束,人家崔偉竟然抱了一抱子。
尤其回去的路上,我們更是大唱讚歌。我認為許一朵這一生不當歌星,是音樂界的一大損失。崔偉說不,是許一朵心善,在積德。
我和許一朵都有點愣,望著崔偉。
那小子一展眉道:“道理很簡單啊,一朵要唱歌的話,時下的那些歌星就得失業,就得餓死。所以,一朵在積德行善啊。”
許一朵笑了,彎下腰,笑出了淚。
崔偉望著我笑了,十分得意。那一刻,我一點也笑不出來。心說,老天爺,你狗日的既生瑜,何生亮?我就夠會拍許一朵馬屁的了,咋又給我生出這麼個天字第一號的對手?
許一朵笑罷,站起來,撩了崔偉一眼道:“一個男人,拍馬屁拍得那麼肉麻,賤!”
崔偉笑不出來了,我卻笑了。
就在我和崔偉展開激烈競爭的時候,出現了第三者插手:我們單位新調來的局長,每天沒事,都會跑到辦公室來,和許一朵說笑一會兒。
許一朵見了局長,總會笑著說,局長大人微服私訪啊?
局長也笑,望著許一朵,眼光怪怪的,狗舌頭一般。局長走後,許一朵望著我們笑笑,吐一個字:“賤!”
我和崔偉聽了,心裏暗喜。
一天下班時,局長來了,局長要留許一朵去唱歌。看我和崔偉在那兒,就說,你倆不是最近在競爭科長的職位嗎?去準備材料吧。
許一朵笑笑,道,他們也準備請我去唱歌呢。
局長回頭問崔偉:“是嗎?”崔偉紅了臉,搖著頭,拿起包悄悄走了。局長又回過頭,望著我,問:“是嗎?”我望著許一朵。許一朵咬著唇,望著我笑。我頭腦一熱,點著頭說,是的。
局長說:“你不準備科長競爭的材料了?”
我搖頭,很堅決。
局長走了,臨走前,一拍我的肩,對許一朵說:“表妹,看樣子這家夥是真心。”
我一驚,愣住了。
原來,局長是許一朵表哥。
原來,許一朵和她表哥演雙簧,在為她選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