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酒都很美都很甜,但是趙無寒卻不這樣認為,他隻覺得在這濃醇的酒水中摻滿了苦澀。因為這杯子成親宴上的酒是蘇琴親自給他斟滿的,也是她親自遞到他的麵前。這些日子,他不是不知道魚川發生了政變,不是不知道星絮已經登基為王了,可他卻像被綁在普菩一樣,看著蘇琴忙過一道又一道的那些繁雜的結婚儀式,最終還是在皂承親迎之後,順利地開了一場成親宴。
趙無寒的心那叫一個寒如冷冬,癡癡地坐望躬身的蘇琴,隻見她紅綢飄逸,絲絛搖擺,麵色紅潤,眼波柔笑,發髻上掛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鳳冠,那鳳冠是他做夢都想給她戴上,可她戴上的這天卻不是他的人。
他依舊沒有起身,僅是接過蘇琴的酒碗就朝嘴中倒去,仿佛這已不是酒,而是她為他準備的噬心毒藥,而他甘之若飴,未等蘇琴離開,他那不輕不重不鹹不淡的聲調卻讓蘇琴怔怔地望著前方來往的賓客,半晌不敢回頭看趙無寒一眼。
“我在你心底也許算不了什麼,可他呢?他一步一步爬上去,如今若是得知你嫁他人,你認為他會怎樣?”
蘇琴一言未發,半晌之後朱唇輕笑地穿梭在賓客中,與皂承兩人迎賓送賓,累地快趴地吐舌了。正當她看了看天色,想來也不會再有誰來祝賀,轉身準備入屋時,一聲陌生的嗓音將她的腳步停住了。
“恭喜蘇姑娘賀喜蘇姑娘,多年不見越發水靈了,單看這背影就給人無數遐想,你帶給我的驚豔如今還多了一個驚奇,敢問蘇琴蘇姑娘是如何由男變女的?若是蘇姑娘不介的話,指點一二,也讓我好變成美女,到處吃香?”
這半帶嘲諷半帶玩笑的話語格外刺耳,扭頭時,已無他人,僅有說話的男子站在門堂下。蘇琴疑惑地望了他好一會兒,始終是想不起他是誰,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他。那男子也不生氣,就這樣笑眯眯地由著蘇琴打量。
隻見那男子一身織錦青衣,腰係鑲玉白帶,臉龐美髯長須,手中提著一把寶劍,似乎那劍一旦出鞘便要人命,蘇琴謹慎地回道。
“這位大人,妾身蘇小小,平原君新娶的夫人。不知大人說的又是怎麼回事,若是大人是來賀喜的,還請入門喝碗喜酒。”
男子點了下頭。“這喜酒自然要討了喝,不過比喜酒更重要的事情還需要蘇姑娘幫一下忙。蘇姑娘,你看是我進去呢?還是你跟我走?我想這成親的吉利日子,你也不想與你夫君分開吧?”
“這位大人裏麵請,還未請教大人的名號?”蘇琴客氣地說道,心裏拉響警報。
“不敢當,我姓於,單名一個奢。”那男人回道。
蘇琴在腦海裏搜尋叫於奢的男人,是否在哪裏見過,又是怎麼認識的,誰知全無印象,不由地心中發怵,也不知自己怎麼得罪這個男人,開口就點破她的身份,完全稱不上友好。
“蘇姑娘還不走嗎?”於奢打斷了蘇琴的思緒。
蘇琴反應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歉意道。“不好意思,妾身在想,曾經有沒有見過於大人。”
於奢聞言,哈哈大笑。“當然見過,雖然隻有一麵,我可是對你印象異常深刻。”
當於奢加重“異常”兩字讀音時,蘇琴隻覺脊背一陣發麻,麵上卻熱絡地打趣道。“於大人,記憶非凡,真叫妾身羨慕不已。”
“哪裏,哪裏。蘇姑娘過獎了,記憶怎比得上智謀,若論智謀,這天下誰能比得過蘇姑娘?”
於奢一句又一句含沙射影的話語,越來越讓蘇琴墮入迷惑,怎麼想也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人先不說其他,單是這樣的樣貌也該是過目難忘。
兩人一路上都不再多言,直到進了廳堂,平原君皂承迎出來時,看到於奢時,楞了片刻,臉色洋溢著笑容說道。
“不知申陽君大駕,有失遠迎,海瀚海涵。”
於奢對已經石化的蘇琴眨了眨眼,蘇琴這才反應過來,於奢,大名鼎鼎的申陽君,已逝饕國公的弟弟,饕成公的叔叔。此時,大多數賓客早已離去,除了醉去的趙無寒與蘇大,並且還有一人,那便是前些日子遇見的居安。
不知居安為何賴著不走,趙無寒醉睡過去,蘇大一旁照顧,這本是人之常情,可居安一沒有醉二沒有睡,賴著幹什麼?肯定是有事,可他哪裏想得到蘇小小即是昔日的蘇琴。
於奢的到來不僅讓蘇琴詫異,就連皂承也是驚訝萬分,他與於奢也僅僅是相識而已,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登門造訪,想起謠傳他帶兵征戰瓊國的緣由就是為了蘇小小,皂承帶著懷疑的眼神掃了一眼蘇琴,看她與於奢的疏離,怎麼也不明白眼下是怎麼一回事。
“平原君可否尋個****讓我與你夫婦詳談?”於奢環視幾人以後,視線落到酩酊大醉的趙無寒身上,閃過一絲詫異之後,就朝皂承行禮客氣地問道。
雖說是詢問,那話意已然顯示了他的決定。皂承笑意滿滿地點了下頭,至少他是要他們夫婦而不是單獨尋蘇琴,若是單獨尋蘇琴的話,那皂承連考慮都不用,可以直接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