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的時候,夏芒驚了一下,倒是程默沉靜許多,不緊不慢接起電話,麵有緩色,掛了電話對夏芒道:“瑋韜打來的,事情解決了。”
夏芒不由鬆了口氣,不知是因為事情解決了,還是因為打來電話的人不是嬈嬈。
周六的金牛山莊之行終是擱淺。夏芒一早將東西收拾妥當,卻接到程默的電話,說有急事要推遲,如果下午事情還沒處理好,那麼延期。夏芒很想問有什麼急事,昨晚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麼,可是程默那邊似乎有些吵,電話裏傳來口音各異的好幾個聲音,亂哄哄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
夏芒能做的就是掛了電話等待,等待程默的出現,或者等待程默延期的通知。程默似乎沒有告訴他事情的打算,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問。程默的性格,其實很內斂,除卻感情方麵的直接之外,其他方麵的事,他說得並不多,有事沒事,家庭工作,他平時甚少提及。夏芒害怕再次在感情中受傷,直到這一刻才反省,是否因為太想保護好自己,看起來給了程默很大的私人空間,實際一並退了程默難得的傾訴之心?
她是這段感情的當事人之一,想跳脫,想置身事外,想站在局外人的眼光冷靜看待分析這段感情不讓自己再次受傷,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感情的事,隻有真情與假意之分,哪怕這段感情的開始是機緣巧合的一種將就,但絕不是假意,夏芒也做不到在一段感情中假意。
夏芒忽然明白,一段感情,除非走到生命的盡頭,若是半路分道揚鑣,就不可能存在哪一方能全身而退。程默不是她的初戀,這道理她一早就該明白。她想在這段感情中盡量保護自己,其實隻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有時候接受亦是一種付出。
這樣想的時候,夏芒的手機已經撥通了程默的,夏芒的聲音有些懦懦的,語氣卻是堅定的:“我想知道你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程默微怔,從夏芒接受他開始,夏芒第一次主動問他身邊發生的事。這些年來,程默已經習慣所有的事自己作主自己承擔,家大業大,從小他就是被培養這種處事的能力與獨立的個性,自從大學畢業感情的事被家人反對最後分手,他連最後那一丁點找人傾訴與人商量的心都沒有了,尤其是與父母之間。哪怕他與虞瑋韜之間,也向來是行動高於言語的。
“工地這邊出了點事,晚些我回來再告訴你。”程默想起初見夏芒時的情景,驀地明白夏芒這樣問的心情。隻不過現在事情還沒處理好,他怕說出具體情況反惹夏芒擔心。
夏芒心裏不免有些失落,程默並沒告訴具體情況,或許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可以與他共同承擔的角色——盡管前不久她還接手著酒店的工作。在他眼裏,她夏芒頂多隻是一個不怎麼合格的聽眾:“知道了,你先忙吧。”
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程默臨近傍晚才打來電話,說是晚上有應酬,金牛山莊之行延期,而且今天不能陪她過周末了。夏芒口裏應好,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怎麼地,夏芒發覺自己再也回不到和許文灝在一起時的感覺了,不能像以前許文灝打電話跟她說晚上有應酬時那般信任與坦然。她不想去懷疑,不想去吃莫名的醋,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冒出一個問題:晚上的應酬,嬈嬈也一起去的吧?
夏芒回想起前一段感情,許文灝因著家庭原因創業確實比一般人容易,但應酬也是不少的。他總是盡量避開應酬陪她,一周之內難免還是會有一兩天無法推拒那些應酬。那時候夏芒全然信任他,以致於不管多晚,不管場合,夏芒從不疑有他。他們的愛情如此完美,羨煞了身邊所有的人,而且文灝珍視她的程度,她自己也能感覺得到。正因為如此,那天晚上當楚寧出現在她和許文灝麵前,拉著許文灝,好似溺水之人抓著救命稻草,哭著說她懷了孩子,該怎麼辦怎麼辦的時候,夏芒眨巴了幾下眼睛,真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或者認錯人了。可當夏芒看到許文灝一臉的煞白,從奇怪到不敢置信到心髒有一刹那停跳,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轉身跑出咖啡館。
那個夜晚,是夏芒最不願意回憶的。如今想起,那種心痛夾雜著諷刺的感覺依然深刻。夏芒雙手環胸,覺得這天似乎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