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白雪皚皚,覆蓋了地麵,狂風將細碎的冰雪帶到半空回旋。
阿薩睜開眼睛,看見這冰天雪地的世界,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如果記憶沒錯,自己應該是在米南的古堡才對,怎麼會到這裏。
止不住的悲傷情緒繚繞心頭,眼睛因為望見那混沌的天空流下眼淚,無數的星辰劃過相同的軌跡,從天空的南邊墜落向北邊。
好像是沒有窮盡的輪回。
為什會這樣?
阿薩問自己,眼淚從眼角滴落,隨風逝去,忽然想起,幾個月前幽魂地窟冒險,走到寒極冰淵腦海出現的畫麵——異界,冰封雪地,湛藍的王座旁,繚繞霜雪的劍刃靜靜矗立在旁,劍身的一半沒入雪裏,有死亡哭泣的聲音,從劍上散發,哀傷及幽怨……那幻想出的世界正和自己如今身處的這個世界的樣子相重疊。
阿薩環顧四周,目光所及,沒有生命存在的跡象,整個空間寂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是最詭異的。
阿薩看自己的衣服、頭發在風中翻動、飛揚,卻聽不見呼嘯的風聲,沒有感覺狂風卷過帶來的冷意。
“難得這是死後的世界麼?”
阿薩自言自語,想著那名隱魂天賦者的刺殺,當士兵們趕到時,自己已能夠感覺生命彌留之際的苦痛。
除了死亡,阿薩不能想象,自己為什麼會從古堡來到這個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讓人心情矛盾的奇怪地方。
阿薩遲緩的站起身,茫然的選擇一個方向,走了幾步,陰影在前方漫天的冰雪後若隱若現,隨著阿薩腳步的停下,冰雪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散,顯露出那陰影的真實模樣,一座居高的水晶王座靜立在結冰的黑色階梯盡頭,繚繞著霜雪的劍插在王座旁,哭泣的聲音自劍身傳出,刺痛阿薩的心。
“諸神命定的晨光……隕落那日的黑暗……破曉黎明的朦朧,分散的意誌……沒有時間的放逐,你是織夢的影子……”聽見哭聲的一刻,阿薩腦海出現許多奇異的畫麵,如一張一張古老的畫卷,快速的拉過,讓自己無法清楚的記憶。阿薩對畫麵不陌生,過去時常發生一樣的情況。
與此同時,一道人形的影子出現,坐立在王座,單手支著臉,好像一位王者,睥睨著自己。
這道影子,讓阿薩想到過去常在夢境裏見到的那人,等到想要看清她的模樣,夢就會醒來。
“你是誰!”阿薩問道,“你是織夢的影子。”他回答。
阿薩想要走向他,猛地發現,腳前這條漫長狹長,通往高處王座的階梯,呈現黑色的原因,是因為血液的侵染,濃烈的血腥隨風刮來,令人渾身不住的顫栗。
阿薩強忍內心的恐懼,抬頭望向那一動不動的影子,咬著牙要邁出第一步。
忽然。
驅散的冰雪隨風重新卷來,將冰封的階梯與王座遮掩,然後世界變得黑暗。
阿薩聽見他的聲音說道:“征戰的號角將要吹響,暴風雨臨來前的寂靜,命運的漩渦誰也無法逃避,在這風起雲湧的戰場。”
聲音漸漸的微弱,直至安靜。
好像是一個夢,阿薩感覺自己躺在柔軟溫暖的床上,腦袋沉重,身體疲乏,聽到輕微的抽泣在耳邊斷斷續續,一雙柔滑、冰冷的手掌來回撫摸自己的胸口,那隱隱作痛的心,因為這雙手的觸摸,疼痛減輕。
是誰?
阿薩想要睜開眼,卻覺得眼皮沉重,猶如一場噩夢,無法醒來,徒勞無力的掙紮著,起初的不安,因為聲音的陪伴,躁動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為什麼她的哭聲會讓我覺得溫暖。
阿薩好奇這個人的身份,迫切想要知道她的模樣,仿佛冥冥中自己的存在是為能聽見她的聲音。當有這個想法時,阿薩胸口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要將自己的血肉與骨頭都燒成灰燼,阿薩感覺自己在床上痛苦的扭動,卻始終不由自主的緊閉著雙眼。
她不急不緩的說道:“等待,耐心的等待,直到灼燒心的烈火熄滅,如置身於碧波粼粼的湖泊,清澈的湖水讓心變得安靜……”
聽著她的聲音,阿薩慢慢的放棄掙紮,好像真的有冰冷的湖水將自己淹沒,那全身的燥熱與灼燒心的火熱在消退。
“沉睡,沉睡,靜靜的睡過去,等待下一個黎明的到來。”聲音繼續說道,阿薩覺得自己非常的疲倦,想要休息。
不知道是過去多久的時間,似乎是極為漫長的等待,阿薩感到疲乏無力的身子慢慢的擁有力量,那讓自己心安的聲音變為如裏格地下城的祭司頌讚時唱的古老曲調:“混沌冰冷的國度,生命不會眷戀那裏,那擁有的悲傷、死亡、黑暗與殺戮,沒有止境,假如你聽到我的聲音,醒來,醒來,不過是很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