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湖衣姬死後,四郎勝賴為了懷念母親,就未搬出過諏訪湖畔的小阪觀音院去住。後來,梁小櫻和晴信或多或少來看過孩子,她仍然相信他還住在從前的地方。走近觀音院時,天色已經昏暗,她正要在外敲門,卻聽見裏麵似有四五個人的聲音,不由一驚,使了個輕身法跳上屋頂,朝院中窺視。
小小的院落,被漸漸降下的暮色籠罩,顯得有些深沉。她一眼看見了院中站著個生的虎頭虎腦的少年,右手按著腰間的刀柄,正是四郎勝賴。周圍五個武士模樣的人,已將他圍在當中,個個手裏都舉著長刀,寒氣逼人。
“久助,你帶著這一幫人闖進我的住處,到底想幹什麼?”勝賴蹙著眉頭,聽聲調雖有些驚訝,但梁小櫻絲毫沒有從少年語調中發現畏懼。
那個名叫久助的武士,似乎是勝賴所熟識的人,陰沉沉地的答道:“公子,乖乖跟我們走,我保證這裏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傷你一根頭發。請公子放心,那位大人跟公子淵源深厚,此番我等前來,隻是代他相邀,說起來你也的確應該服從於他。”
勝賴瞟了他一眼,目光卻是一閃而過的淩厲,仿佛要將對方刺穿。
“如果是父親大人的命令,四郎定會自覺地前去甲斐,可父親叫人來這裏接我,不會有拿刀子逼迫人的嗜好吧。”
“公子,你似乎弄錯了,在下等奉主人之命前來邀請,為的隻不過是想要你盡快做出正確的選擇。川中島一戰,我甲斐軍死傷無數,主公卻還要追究義信公子的責任,並以切腹之言來威嚇自己的親生兒子,其無道之言在躑躅崎幾乎街知巷聞。主公當初雖然英明,但人年紀大了,也有糊塗的時候,為了避免當初放逐前代大人的悲劇,公子若還有心,就該和在下的新主人好好談談。”
勝賴瞬間陷入了沉默,抬頭再望久助時,已緊緊握起了拳頭。
梁小櫻恍然大悟,那家夥口口聲聲說的新主人,除了太郎義信還能有誰?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晴信和義信父子鬧僵的事,晴信明明下了緘口令,除非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想死,否則根本不敢將此事傳到外麵。很明顯,這是義信單方麵捏造的事,知勝賴人在諏訪,不熟悉甲斐的情況,難怪在那邊,那小子會乖得離譜。
那麼,這些武士來小阪觀音院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想拉攏勝賴,和他哥哥聯手去對付自己的父親,萬一勝賴不肯,義信定會先殺弟弟,免除後患。梁小櫻不知道曆史上有沒有出現過此刻的一幕,但義信的所作所為,實在讓她心寒到了極點,可能現在她才終於明白晴信為何會被氣得肺癆複發。也許,再觀望片刻,她必須要出手,在那之前,她想進一步弄清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