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弗蘇前去朝堂議事,荷杆頂著大大的花苞便歇息打瞌睡。待到弗蘇歸來,她便難掩喜悅之心,盡情地為心愛之人嫋嫋起舞,傳送荷香。年年歲歲,弗蘇生得越發成熟穩斂,器宇不凡。直到一日,弗蘇出門久久不回,小鳳凰左等右盼仍是不見其歸,擔憂地簌簌落淚,生怕是再也見不得。
昆侖三神中的灼月上神前來島上賀喜,恰巧經過太子府邸,聽著隱幽有仙物啜泣之聲,便化作個雕木老翁,入得門來,見著是個元神為鳳凰,現下化成朵嫣紅蓮花的小姑娘正立在池中偷偷抹淚。
於是便樂道:“如今連這花兒都要成精,想必也是為了我侄兒要成人了而歡喜罷!”
“討厭的老頭兒!”小鳳凰拭著淚,撇著嘴巴嘟囔了一聲,怪他打擾自己擔憂弗蘇。
“哈哈哈哈!”灼月不怒反樂:“這頑劣的鳥兒!不去潛心修行,竟然動了這心思,想必是個癡情的主兒!”
小鳳凰這才仔細打量起他,耐著性子乖巧喚了聲:“老爺爺……你知曉我是鳳凰,想必道行一定不淺。那……那你可知這屋子的主人太子殿下去哪裏啦?我等好久……肚子也有點餓,可是見不到他我不放心,也吃不下東西。”
灼月聽她言語率真,便道:“你可是喜歡弗蘇太子?”那荷葉慢慢閉合,似是這鳳凰正在害羞。灼月明了,捋著白胡子道:“那可惜咯!你尚是個花身鳳凰元神,太子可是仙人,你要如何與他匹配?且今日小老兒我來赴宴,便是為了太子與鄰國公主聯姻之事,你喲,怕是沒有機會嘍!”
“你說什麼啊!”荷杆晃來晃去表達不滿:“不會的……殿下才不需要什麼鄰國的公主,他不會娶她!我……我多努力,我早晚有一天會變成個真正的女子,可以匹配的上太子的女子……我……”
“哎唷!這雛鳥好不知羞!”灼月走上前來伸著拐杖戳戳她的蓮蓬:“人家公主都進門來了,你還在這裏癡心妄想!怕是你連如何變回鳳凰都不知曉,何談修行成人?我弗蘇侄兒的妻仙定要找這世間最優秀的女子來結親,可不是一株貪吃愛哭的荷花!”
“我……我……我不貪吃!也不愛哭!”小鳳凰說著說著又要抹眼淚兒了:“可是我……我隻會笨笨的對他好,卻不知有一天真的會離開他。”
灼月十分滿意,頷首道:“那便是了,你隻需好生修行,莫再淒淒哀哀,不出多時,你定能有所成就。至於我侄兒要娶誰為妻仙,當憑他的真心屬誰,慢慢努力罷,小鳳凰。”
露水搖呀搖,擠出來兩顆珍珠送給這個老爺爺:“謝謝您的點化,我懂了。”
灼月笑的更加會心,“你既送這禮物與我,那我也便告訴你一件好事。弗蘇今日是成人禮,並不是什麼聯姻。但是他一旦成了人,帝君便要開始催促他成親了。如今我且助你一臂之力,讓你能在日落之後化為人形。至於長久之計,一切且看你的造化了。”
於是在日落之後,天色昏沉暗淡,弗蘇遲遲歸來,見著荷塘中沒了那小鳳凰的身影,心下一驚。她是又不辭而別了麼?今夜收不到她的珍珠,不知曉會是個什麼滋味。
今日本是令人歡欣的成人嘉禮,不知緣何,自己竟然會為了小鳳凰而悒悒不悅。弗蘇走到荷塘邊,耐心尋覓一番,真的不見了,那羞怯乖巧的花兒,不見了。他不死心地看了許久,終究有些黯然。正要回殿去歇息,忽然見著門外立著個怯生生的丫頭,頭上還別著一朵嬌豔的荷花。她微微垂著腦袋,兩隻猶如嫩筍一般的手掌交握在一起,紅著一張小臉輕聲與弗蘇道:“殿下……您回來啦,我等了您很久……我變成女子了,想第一個給你看……我……”
她望著他,臉兒越發滾燙:“我很喜歡您……”
弗蘇驚訝地看著她,方才心中因尋不到她而失落的情愫竟然一掃而光,此時全是滿滿地喜悅。
小鳳凰說完,羞得再也不敢看他,奪門而出便一股腦兒鑽入了荷塘之中再也不敢冒頭。
從那時起,白日裏送走弗蘇,小鳳凰便更加專心勤勉地修習仙法,待到日落之後,就化成個女子為他送一捧蓮子,打掃屋舍,為的隻是與他多見上一麵,她願永遠能這般安寧地跟在他身邊。
一日正午,小鳳凰自覺修習地越發靈活,試著運用連日來積攢下的精華仙力,果然在念訣之後成功地變成了個俏麗女子。她歡喜不已,樂得等不及弗蘇歸來便衝出門去,想去告訴他自己已是個真正的女兒家,能與他結親的女兒家。
可是在路上,一隊鄰國的車馬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見著是灝曄國的旗幡,又想起那日灼月與她說過的話,心中擔憂,莫不是真的有公主來與弗蘇結親?
隊伍中侍奉公主的侍女們交談之聲傳入了她的耳朵:“咱們公主這番來便是要見弗蘇殿下的……”“公主美貌,殿下俊朗,可真是對如花美眷呢!”
……
山路陡峭,小鳳凰還是攀到了昆侖山的最頂端,埋著頭掉了一整天的淚。
晚上弗蘇歸來,看見小鳳凰孤單地坐在月亮底下,不再是以前那般歡快地迎上來,便察覺有些異樣,行過去一瞧,她竟然滿臉都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