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覆在腹部,感受著這個被我忽視很久的孩子。眼前的女人早已沒了昔日的地位,權勢,也沒了那譏諷,惡毒的語調。唯有一副頹唐的麵容,和越發步履不穩的蹣跚。
“你一定恨透了我罷。”她自嘲的笑著:“若沒有我,或許千萬年前你們就已經兒女成群了。”
“我為我的罪過受了懲罰,如今孤獨一人等待孩子出世。公主,我也希望你也能早日獲得重生。前塵往事過境,我抓不住也尋不回。孰對孰錯,又或是誰吃了虧,吃占得了便宜,現在全都換不回一個弗蘇了。不過,關於殿下,即使是一切再度重來,我還是永遠都不會讓給你。”
我行了禮,繞過她一步步走遠。逍遙花,昆侖山,青珣,你們都走遠罷!我隻要一個人活著,隻要他活著。
萬畝碧荷盛開,我卻等不回一個人來陪我一道欣賞。兀自哀神之際已行到殿外,遙遙見著麝嵐懷中抱著個嬰孩迎過來,笑道:“仙子說去散心,這怎麼才回?害得我們好擔憂,福虎還不準我去吵你,而今迎駕來遲,還望仙子莫要責怪!”
“我離開很久麼?”我望著四周無異於離開時的景色:“不過是一晚上而已啊?這孩子是誰?”
麝嵐愣一愣,道:“仙子,您忘記了您於灼月上神門外跪了九百九十日,累得昏厥了被我們抬回家,醒來便出去散心了?這孩子是小煦啊,我跟福虎的兒子,不是一年前才出世的?您怎麼忘了?”
我越發混沌,弗蘇明明才離開八十日,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我不是昨夜才約了你談心?我還去天獄看過夙離啊……我……”
麝嵐不明所以地看著我道:“仙子,您怎麼了?是不是又害頭痛了?昨夜?昨日一整天都不曾見過您啊。還有……仙子,夙離鬼君,不是兩年多前便已經在獄中自盡了麼?那今晚君上的壽宴,您還能去麼?”
“夙離自盡了?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這一夢竟然快三年麼?”我正迷惑,卻忽然意識到麝嵐方才說過的那句更加令我震撼的:“君上壽宴?!”
我按下急切要跳躍出來的心:“你方才說今晚是君上的壽宴?”
“正是啊仙子?您的氣色果真不太好,小世子也久久沒有出世,我們也正擔心呢!所以您隨我先去歇息一會兒好麼?”
“不!”我快步拉著她往回走:“我要去,我要去參加壽宴!我……這不是夢!不是夢!”
燈籠閃爍著銀光,我拚命地往臉頰上塗抹著胭脂,好遮蓋住連日來的淚痕與蒼白。我的心是忐忑的,那份期待,經久不衰。
宴席開場,我一刻也不許自己放鬆,弗蘇就在這裏,他就在這裏等我。我的手中緊緊捏著那兔兒燈,圍在天宮外尋了一遭又一遭,卻始終不準自己放棄。
許久不見的酒仙景粟捏著壺桃花酒遇見了我,招呼道:“洛玉?不想你今日會來,要知道這幾年從來不曾聽聞你樂意出席這些慶賀宴會。總之你能恢複過來,我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