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帝皓晨(1 / 3)

當她的背影漸漸消失於我的視線內時,我的淚再也無法控製的從指縫間滲出。落淚是懦弱的表現,是男人的恥辱,可是我現在隻想趁沒人看見,痛痛快快發泄一場。在我為她而落淚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呢?也許正在思念著那個人,既使千山萬水也阻隔不了她的思念。而我,隻能是咫盡天涯。我是一個強大帝國的主宰者,是無數女人的擁有者,唯有她,是我所不能擁有的。她曾是我陰暗生命中最溫暖的一縷陽光,現在這份溫暖卻再也不肯為我而駐足。

我是權謀利益結合下的產物,自我懂事以來,就生活在一片陰暗之中。身為天翼國皇後的嫡子,一出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皇太子。我清楚的知道自已的到來是不受歡迎的,至少對於天翼國的皇帝,我那個陌生的父親來說,是一個麻煩。如果沒有我,他就可以立他最寵愛的兒子,我的三弟為太子。若非母族的強大勢力,我這個太子早就被廢,也許還會性命不保,屍骨無存。

年幼時,我總是羨慕的看著父皇與三弟母子在一起時那種其樂融融的情景,幻想這樣的天倫之樂終有一日也會屬於自己。六歲那年,我與三弟不記得是因何事起了爭執,三弟的生母沈妃當著我母親的麵狠狠打了我一記耳光,母親命人重罰沈妃,卻無人聽命,沒有人敢得罪正當得寵的沈妃。而我與母親卻因此而被父皇處罰禁閉。

母親對我說:皇兒,愛會令人軟弱,不要去愛任何人,也不要奢望別人的愛,隻要你足夠強大,世人就會匍匐在你的腳下,你不需要愛,隻需要世人的敬畏與服從,就足矣。

從此,我真的不再奢求任何人的愛,也不再愛任何人。為了讓我變得足夠強大,母親不斷尋來各種人才教授我。陰暗的生命在忙碌與寂寞中度過,盡管那時我還隻是個孩子。

九歲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了藍妤,那年她七歲。她對我燦爛的笑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笑成了兩弘新月,粉腮旋起一個深深的酒渦。第一次見到如此純淨明快的笑,隻覺得那一日春guang格外明媚。她歡快的笑聲飛揚在皇宮上空,衝淡了宮中陰冷的氣息。我漸漸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與她分享她從宮外帶來的小吃與小玩意;習慣了聽她喋喋不休的講述著宮外的各種趣聞;習慣了在疲憊的時候,她一邊為我輕揉著頭部穴位一邊唱著歌。

藍妤是天翼國世家之女,家中父輩手握重兵,母親對我說:要掌控天下,先要掌控兵權。為拉攏手握兵權的將領,母親找來了藍妤與另外一個重將之子珂宇作為我的伴讀。

藍妤的天賦極高,無論習文還是學武,都比我和珂宇領悟得快,這點常令我感到沮喪,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安慰我:每個人都有自己所長之處,殿下將是一國之君,隻要懂得治理國家,知人善任即可。至於文滔武略,將會有大量的人才,來為殿下效忠。還有藍妤,也會永遠追隨效忠殿下。

有了藍妤的日子,生命不再寂寞與陰暗。藍妤十二歲那年,被送到一個隱世高人那裏學藝。臨走之時,她抱著我大哭,哭得我心酸,本以為她是小女孩子心性,不願遠離家園,我好言安慰:傻丫頭,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說:“我走後,萬一你又生病了怎麼辦呢?”

原來她記掛的是這件事,一年前,我大病一場,幾日昏迷。父親看都沒來看一眼,母親在我耳邊說:你是一個強者,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從此也沒來過。唯有藍妤一直守在我的身旁照顧我,直至我醒來。

她就如冬日裏的一縷陽光,用她的溫暖融化著我心頭的寒冰。長年壓抑克製的生活,我已變得喜怒不現形於色,更不善於表達自已的情感。我解下自己徽章放在她的手中:“藍妤,我等你回來。”也許那時少不更事的藍妤不懂得,此舉已是許下了終生。

藍妤走後,我又變成了一個人獨來獨往,隻是生命不再陰暗,原來心中有所牽掛,有所思念,也是一種幸福。

十四歲時,我開始四處征戰,母親放任我在戰場上撕殺,是為了讓我掌控兵權;父親側是希望我能戰死沙場,以絕心腹之患。

三年征戰,九死一生。我受傷最重的那一次,昏迷了五天五夜,冥冥之中,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輕喚:你一定要醒來,你要挺住呀。一雙溫柔的手一次次為我撫平傷痛。

我醒來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藍妤,昔日那個活潑可愛的黃毛丫頭變成了溫柔可人的絕色少女,昔日張揚明快的笑容變成了紅唇邊一抹矜持恬靜的笑,我的陽光終於回來了。

從此藍妤就在的我身邊,如影相隨。戰爭時,她靜靜的聽我分析戰略,然後提出恰當的意見;皇城權鬥時,她為我出謀劃策,擊敗各種陰謀刺殺。我喜歡在我練劍時,有她在側撫琴助興;我喜歡在我處理公務時,她靜坐一旁看書,偶而兩人視線不期意間相觸,會意一笑;我喜歡與她下棋時,看她蹙眉凝思的樣子。我喜歡這樣的情感,沒有驚濤駭浪,卻細水長流,滋潤心田;沒有烈焰焚情,卻生死與共。世人隻看見我對藍妤的悉心嗬護,卻不知實際上藍妤才是我的依靠,我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