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鳳(1 / 3)

藍妤被帶到了皇宮偏僻處的一座院落內,庭院潔淨素雅,四周錯落有致的種植著各種名貴花草,中間擺放著白玉石桌椅,桌子上放著一張鳳尾琴,最令藍妤驚奇的是院內那棵高大挺拔的楓樹。

“喜歡嗎?”皓晨從室內走出,來到藍妤身邊,執起她的一縷長發,輕嗅著發間的清香,溫柔的眼波似要把她溺斃般:“這裏的一切,都是朕親自為你安排的。記得年少時,我們曾一起習文,你說最愛‘小樓一夜聽春雨的’意境,所以朕把這裏取名‘聽雨軒’。”走到楓樹旁,拍了拍樹幹,“朕知道你喜歡楓樹,就特意把禦苑內的楓樹移植了過來。”轉身,修長的指劃過桌上的琴,挑起一串尖銳的琴音,“朕知道你愛撫琴,就尋來了這張曠世好琴。無論你想要什麼,隻要告訴朕,朕一定會為你辦到。”

“嗬,”藍妤輕輕嗤笑,無喜也無悲,“既未被打入冷宮,也未被驅逐出皇宮,或許,我該感激涕零得下跪謝恩。”

一指勾起她纖巧的下頜,和煦的笑容在冰封的雙眸止步,“藍妤,你何時也變得如此虛偽。朕知道,你很想離開皇宮、離開朕與睿兒,與景楓雙宿雙fei。可是你曾答應過朕,會陪伴朕一生一世的,所以——”湊近她的臉龐,親呢的她耳畔呢喃,“就算是死,你也隻能死在朕的身邊。”

藍妤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陛下,你喝醉了。”

“朕是喝了點酒,可是沒有醉。”手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龐,“朕曾以為你對景楓隻是一時迷惑,天長地久,你終有一日會明白朕才是你最好的歸屬;可是,現在朕已絕望得不敢再奢求你的愛。既然不能擁有你的心,就讓朕擁有這個沒有心的軀殼,也聊勝於無。”冰冷的吻落在她如凝脂白玉的臉上,口中的話語輕柔而又殘忍,“你不要再癡心妄想的等待著你的景楓會來帶你走,與曦國之戰,如果朕勝了,這‘聽雨軒’將會是你此生的歸宿;如果朕輸了,朕會帶著你共赴黃泉。生同衾、死同穴,你看,這樣多好,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朕的手中搶走。”

“你把我的族人怎麼樣了?”再後退一步,努力忽略他眼中那半癡半狂的yu望,有些擔憂的問起她所關心的事。

“你的兩個好兄長犯了通敵叛國的大罪,還能怎麼樣?”

“你——?”一股寒意從心底竄起,藍妤的臉色變得慘白,手指微微發抖。

玩味的看著她慘白的臉,怎麼看,都是那麼的美,唇邊的微笑帶著幾分惡意的冷酷,“沒錯,風世一族二百八十七口人,現在隻剩你一人了。”

手起,一掌狠狠揮了過去,皓晨不閃不避,掌擊在了臉上,他一側首,嗤笑一聲:“從此,你就會把朕放進心裏,會日日夜夜感覺到朕的存在,對嗎”

藍妤顫抖的舉起手,指著門口,“你走,終此一生,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好,朕這就走,你累了,好好休息,朕明天再來看你。”溫柔得如情人間的離別,戀戀不舍。

無力頓坐在石椅上,把臉埋在合抱的雙臂間,心痛得連淚也流不出來。他竟如此的狠絕,父親要她效忠一世,守護一生的人,誅滅了她的家族。十五年相伴,他於她,就如至親之人,如今他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從此恩斷義絕。

夜涼如水,以柔向枕畔的人靠去,想汲取一點溫暖,卻發覺枕邊人早已不見蹤影。輕歎一口氣,披衣向殿外走去,正如意料中的那樣,在大殿前的台階上,她看見了那抹孤獨的身影。如同以往的許多個夜晚,他常這樣坐著,在冰冷的夜中,守候月落日升。而她,就在他的身後,感受著他的憂傷與寂寞,心中的恨一點一點消散,隻餘嫋嫋酸楚。她曾說過,要把自己所承受的痛,加倍奉還給他。如今她做到了,卻再也高興不起來。把手中的披風為他披上,依著他的身旁坐下。

“以柔,你知道什麼是咫尺天涯嗎?”他憂鬱的問。

“知道,象陛下與臣妾這樣,‘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枕邊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這就是咫尺天涯。”

伸手把以柔擁在懷中,下頜輕輕頂在她的發間,“以柔,你真的愛朕嗎?”

“臣妾的愛,就如臣妾的恨,一樣真實。”愛與恨居然是可以並存的,因為恨著他,所以時時刻刻關注著他,揣摩著他,看著他為另一個女人癡狂心痛,卻在不知不覺中迷失了自已。也許開始於與他把酒共醉時,也許開始於與他執劍共舞時,也許開始於他對她溫情寵愛時。不管怎樣,她與他的結局,早在初相識時,已注定。

耳畔傳來他的輕笑聲,揉了揉她的腦袋,他說:“朕知道你恨朕,也知道你為什麼接近朕。因為你的愛是真實的,所以朕容忍了一切。朕常想,如果連你也不在了,這世上還有誰來愛朕。”

把頭枕在皓晨的膝上,輕言:“陛下真的可以容忍臣妾所做的一切嗎?”

“你又能做些什麼呢。”他不甚在意的說著。

“是呀,在陛下的羽翼下,臣妾又能有何作為呢?"以柔笑得嫵媚動人.如果他知道她倒底做了什麼,將會是怎樣的悔恨呢?果然,隻要事關藍妤,精明如他就會變得糊塗.也許這就是愛之深、責之切吧。

在天翼國對曦國之戰持續了半年之久,投入大量財力與人力,而無任何進展的情況下,天翼國朝堂上分成了主戰與主和兩派。主戰派認為應趁曦國元氣未完全恢複之前,斬草除根;主和派則認為國庫空耗而無戰果,南夷各族又開始蠢蠢欲動,與其這樣僵持著,不如先以議和為權宜之計。雙方各持已見,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一時間難以定論。最後皓晨決定等正在回京途中的征曦統帥珂宇到達後,再作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