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竹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縱使書香再賢惠端淑,讓人挑不出一點的錯處,無所出這一個罪名足以讓她不能翻身。
何況,香竹要的,隻是一個姨娘的位子。
隻要老夫人肯答應,香竹的身份會一躍而上——老夫人親自賞下的姨娘。
香竹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眼前似乎看見了寧致遠溫和的眉眼。
似乎是過了許久,老夫人才緩緩地開口:“你服侍致遠也有幾年了吧?”
香竹越發的恭順,低頭答道:“奴婢服侍侯爺已經五年了。”
老夫人輕輕地應了一聲,卻又不說話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香竹不敢貿然開口,手心卻滲出了層層的冷汗。
她在等,等她的命運。
老夫人看著香竹頭上插戴的滴珠銀釵,微微地顫抖著,似乎昭示著香竹激動不安的內心。
香竹這麼忽然的來了,又有意無意地提起書香的身子,老夫人即使再看不明白,也猜到了香竹的意思。
老夫人並不反對寧致遠納妾,若當真能為二房開枝散葉也是好的,畢竟二房如今隻有寧致遠一支血脈。
隻是老夫人也是知道寧致遠的性子的,雖然表麵沉穩儒雅,骨子裏卻自有一股強脾氣。否則,他身邊的香竹和綠雲怎麼到現在還沒一點機會。
老夫人微微一笑,香竹這是等急了。
寧致遠要是當真對香竹有心思,又怎麼會等到這個時候。
強扭的瓜不甜,就算是老夫人親自發了話,允了此事,寧致遠和書香出於孝順,或許也不會說什麼,隻是這樣一來,老夫人和書香隻怕就要隔閡不少。
更何況,香竹這樣有心思的丫環,往後要是抬了姨娘,指不定要怎麼張揚起來。那寧致達的二姨娘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至於子嗣,書香年紀還小,不如等兩年再說。
老夫人終於開了口:“現下你們房裏有六個大丫環吧?”
香竹聽老夫人這樣問,還以為老夫人是在斟酌著姨娘的人選,忙回道:“老夫人記得不錯,奴婢和綠雲姐姐是從前就在侯爺房裏伺候的。二少夫人嫁過來還帶了四個大丫環。”
這是暗示老夫人,要是選姨娘,還是要從她和綠雲兩個寧府的丫環中選一個。
老夫人笑著說道:“你們房裏大概也用不了這許多人。”
香竹沒聽出來老夫人的意思,還當是老夫人當真有意要抬她做姨娘,便笑著答道:“侯爺和二少夫人都是事情少的,奴婢成日也不過是做做針線罷了。”
老夫人點點頭,說道:“我這裏正好還有缺個針線上的人,不如你還是回我身邊來伺候吧!”
香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怔住了。
老夫人也不去看她,向一旁的夏蕊說道:“你去廚房看看,上次那個砂鍋煨鹿筋很好,你叫廚房晚上給致遠和書香也送過去一份,如今致遠成日在外頭忙,該補養補養身子。”
夏蕊答應著出去了,走到香竹身邊,故意撞了香竹一下。
香竹猛然回過神來,低了頭心虛地說道:“奴婢……奴婢……”
老夫人緩緩著抿著茶盅,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你不願意?”
香竹連忙說道:“沒有的事,奴婢自然願意來伺候老夫人……這是……是奴婢的福分。”
聲音卻是低了下去。
夏蕊不是說老夫人並不反對寧致遠納妾的嗎?怎麼老夫人忽然這樣問她起來,難道是老夫人看出了什麼……
香竹咬住了嘴唇,心裏又氣又悔。
老夫人說道:“既如此,明兒你就收拾了東西過來吧。你主子那邊我自然會去說。”
香竹眼淚差點掉下來,卻還要拚命忍著,竭力讓聲音平靜下來。
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香竹咬了咬牙,試探著說道:“隻求老夫人讓奴婢晚幾天過來,侯爺房裏的事……奴婢還要交待一下。”
如今要是能拖幾天,或許還有轉機。
老夫人冷笑道:“原來你還管著致遠房裏的事?我看你這麼得閑,還有空兒往我這裏跑,還當是致遠房裏沒你的差事了。”
這話說的已經很重了,香竹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任何挽回的餘地,隻好委委屈屈地跪下謝了恩典。
老夫人也不再理她,香竹哭喪著臉退了出去。
夏蕊回來了,老夫人說起香竹的事還有些生氣:“……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竟然算盤打到我的頭上來了。”
夏蕊勸道:“老夫人消消氣,香竹姑娘也不一定是那個意思,大概是真心惦記著老夫人,才抽空來請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