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聽了半天的錦瑟走上前來:“二少夫人怎麼不直接問著她?我看她那樣子,那些虧空十有八九都是她搞的鬼。”
書香接過碧萱端上來的茶,說道:“你也看出來了?那周媽媽自然也明白,我已經知道是她在搞鬼了,她畢竟是府裏最有頭臉的媽媽之一,我總不能太不留情麵。”
上次處置彭顯家的已經是先斬後奏,這次對周媽媽不可再這樣了,周媽媽雖然是個奴婢,畢竟是寧夫人的人,也要顧著寧夫人的臉麵。
錦瑟嘟著嘴:“要是我呀,直接就罵她個狗血臨頭!二少夫人就這麼放了她走,萬一她跟寧夫人說了,讓寧夫人替她認下了這些帳可怎麼辦?”
書香緩緩地搖了搖頭:“她不會的。”
別說寧夫人還病著,就算是寧夫人痊愈,如今掌家的畢竟是書香和二夫人,何況整治家風是老夫人都首肯的事情,周媽媽又怎麼敢迎風而上。
而且,周媽媽這是昧了公中的銀兩,要是寧夫人知道了這件事,無論於私於公都不會包庇周媽媽,這一點周媽媽也很清楚。
對於寧夫人這樣的人,身邊的下人即便是再得力,一旦觸犯了她的地位,給她臉上抹了黑,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舍棄,甚至會親手處置,而且會處置得比誰都嚴厲。
周媽媽並不傻,她想得明白這層道理。
她隻是以為,有寧夫人的名頭,書香多少會有所忌憚。
但是周媽媽忘了,她做的事,是不會得到寧夫人的保護的。
碧萱理了理書香發髻上蝴蝶穿花步搖上的流蘇,不解地問道:“算起來,周媽媽家裏也是半個地主了,怎麼還昧著府裏的銀子。”
書香淺淺笑:“有些人,就是堪不破這一層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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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近來可好?”書香笑盈盈地給三太太行了禮。
三太太忙伸手將書香扶了起來:“大冷的天還跑來做什麼,當心著涼。”
書香示意綠雲將手中的紙包遞給三太太身邊的大丫環春花:“這是我托人在外頭帶回來的陽和膏,溫補身子最是好的。”
從入冬以來,寧若薇就一直不大肯吃東西,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清減下去,請了郎中來看視隻說是脾胃虛弱,隻能慢慢調養。這陽和膏對健脾養胃最是對症。
三太太自然知道書香是惦記著寧若薇才送來的,不由得心裏感激起來。當初寧夫人掌家的時候,對三房幾乎不聞不問,哪像書香想得這般周全。何況年關將近,書香又在清查府裏賬務,這樣忙碌還想著寧若薇的身子。
三太太命春花接了過來,與書香道了謝:“難為你還記掛著。”
寒暄了幾句,三太太說道:“昨兒老夫人還跟我說起你,誇你行事周全,將家裏的事情料理的妥妥當當。”
書香含笑說道:“老夫人太誇獎侄媳婦了。”
三太太看了看房裏的丫環,聲音放低了些:“你這幾日可是在查賬目?”
書香說道:“到年下了,許多賬冊也該整理整理。再說侄媳婦如今剛學著管家,也是為了能心裏有個底罷了。”
三太太笑著點點頭:“你說得很是,不過,三嬸有句話要勸著你: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了小人。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事,多問問二嫂再做決定。”
書香知道三太太雖然平時不大愛說話,但是心裏還是記掛著書香的,和書香說這些話,也是擔心書香剛接手府裏的事,怕她不知輕重,這才不避嫌疑地說出來。
書香點點頭:“多謝三嬸教誨,侄媳婦記住了。”
這種話也不能說多,隻能點到為止。
書香問道:“五妹妹最近是怎麼樣了?”
三太太臉上露出憂容來:“每到冬天的時候就是這樣,成日也不肯出門,眼看著剛調養好了些,又不肯吃東西了,平日裏三頓也隻好能吃一頓,隻是關著門,不知道在幹什麼。”
書香想了想:“要不然,侄媳婦去瞧瞧五妹妹?”
三太太長長地歎了口氣:“也好,你們年紀差不多,或許她還肯聽你的話。”
書香跟在三太太身後,去了寧若薇的住處。
三太太隔著門說道:“若薇,你二嫂來看你了。”
房裏悄無聲息。
倒是廂房的一個丫環走了來,三太太問道:“寄琴,五小姐在裏麵做什麼呢?”
寄琴給三太太和書香行了禮,低聲地說道:“小姐……小姐還是在裏麵寫字,寫完了又燒掉,連我們也不讓進呢。”
三太太麵露淒容:“這孩子還是這樣癡心。”
見書香有些疑惑,三太太說道:“咱們先回房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