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也忍不住笑了:“侯爺怎麼這時候還咬文嚼字的。”
寧致遠說道:“就算沒有你這一層關係在,對嶽丈大人我也一向是很尊敬的。”
書香收起了笑容,莊重地點點頭:“妾身知道。不過雖然父親於私是侯爺的嶽丈,於公卻是侯爺的下屬,侯爺也要明白這一層才好。”
寧致遠說道:“放心,無論與公與私,我都會敬重嶽丈大人的。”
書香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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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夫人猛地翻身坐了起來:“你說什麼?她從公中的賬麵上支了一千兩銀子?”
賬房的李管事被寧夫人嚇了一跳,愣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啟稟大夫人,的確是有這麼回事。今兒一早,二少夫人就去了賬房,吩咐我們支一千兩銀子出來。”
寧夫人問道:“她沒說是要幹什麼?”
李管事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個……畢竟是二少夫人發了話……”
寧夫人冷笑:“哼,你倒機靈。從前我兒子還是侯爺的時候,可沒見你對二房的人這麼恭敬。”
李管事不敢答話,低下了頭。
寧夫人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銀子是從哪個賬麵上支的?”
李管事答道:“是從二房的賬冊裏支出去的。大夫人也知道,這些年咱們府上的賬冊都是放在一起的,各房的支出和盈餘都有另外的賬冊記錄下來。二房裏侯爺的俸祿,侯爺的莊子,二夫人的莊子和鋪子都有單獨的賬冊。這次二少夫人說這錢從侯爺的銀錢裏取。”
書香是取二房自己的銀子,和公中的賬目沒什麼關係。
可是,好容易抓住書香這個把柄,寧夫人豈肯輕易罷休。
寧夫人問完了話,叫彩蝶取賞錢給了李管事:“這事情你不許再跟別人說起,往後自然還有你的好處。”
李管事將銀子塞入袖口,滿麵笑容地謝了賞出去了。
寧夫人立刻吩咐彩蝶:“叫人去二房打聽打聽,她這是要幹什麼?”
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難道是書香要有什麼動作,寧夫人不得不防。
寧夫人的身子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不過對外仍然稱病。一來別人要是知道她病好了,她自然要經常出去應酬,空餘的時間就少了許多;二來如今是二夫人和書香掌家,她病愈了以後要如何自處?寧致達去世以後,大房就徹底失了勢,二房順理成章地接過了寧府的一應事宜,要是她病愈後,老夫人親口命令她交出掌家的權力,那一切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現在,隻要老夫人還沒有發話,府裏的許多下人就會以為寧夫人還是回重新掌家的。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隻要寧夫人繼續病著,二房和三房對寧夫人的提防就不會那麼嚴密,寧夫人若是想要做什麼事,也更不容易被人發覺。
寧夫人坐在床邊,蹙著眉頭思索著。
到了晚間,出去打聽的小丫環回來了,寧夫人忙遣了旁人,叫她進來問話。
這小丫環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二房裏的丫環說,聽說好像是二少夫人的娘家要開鋪子缺銀兩,二少夫人和侯爺說了,侯爺就說從府裏的銀錢裏取出來些。”
寧夫人將小丫環打發了出去,靠在引枕上冷笑:“進門還不到一年呢,就要往娘家裏倒騰東西了!前兒還裝模作樣地把府裏的大事小情管了一遍,恨不能滿院子嚷嚷去,讓別人知道她是多麼賢良淑德,如今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周媽媽上次在書香麵前吃了大虧,雖然沒敢去寧夫人那裏告狀,寧夫人卻也聽到了些風聲。周媽媽再怎麼說也是寧夫人的人,書香也沒跟寧夫人打個招呼就給威嚇了一頓,分明是不把寧夫人放在眼裏。
打狗還要看主人,寧夫人自然對書香更加記恨。
彩蝶把茶盞端了上來:“夫人,現下可怎麼辦?”
寧夫人接過茶吃了一口,想了想才說道:“既然是他們小夫妻兩人說的話,老夫人大概還不知道,二夫人也不一定能知道……”寧夫人把茶盞遞給彩蝶,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我也許久沒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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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正陪著老夫人說話:“……這一對羊脂玉瓶,是孫媳婦給三妹妹添箱的,老夫人覺著怎麼樣?”
老夫人拿在手裏,眯著眼睛細細地打量,不住地點頭:“好,玉質細膩,難得是兩隻一模一樣。隻是……未免太貴重了些。”
書香笑道:“這也是侯爺的意思。”
老夫人滿意地笑了。
看來這次讓書香準備寧若霞的婚事,似乎比寧夫人辦置得還要風光體麵。老夫人徹底放下心來。
外頭小丫環說道:“大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