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鄉(2 / 3)

展漠無力抗辯道:“你在說謊!”

無論如何他是完蛋了,元帥絕不容許他有些許懷疑的人擔任軍衛統領,他要的是百分之百忠心。

“轟”,天搖地動,牆壁倒坍下來。

火光閃現,亂槍突襲響起一串槍聲。沙達查的人追棕而至,慘叫聲中叛黨紛紛濺血倒在地上,展漠身邊的人軟弱地還擊。

沈漫一拉展漠,叫道:“隨我來!”

驚惶中展漠跟著沈漫往深黑的一方奔去,旁邊還有柏絲蒂、老者沈殊和幾名叛黨。

他們奔進一條長長的通道裏,背後槍聲不斷迫近,展漠身後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濺上他的臉,反鎖的雙手使他走動不便,愈走愈落後。

轉了三個彎後,隻剩下沈漫、柏絲蒂和沈殊四人。

一道暗門在左邊牆壁打了開來,沈漫向後趕來的展漠叫道:“快!”展漠搶進門裏,暗門在身後關上。

燈亮了起來,一條通道斜斜往下延伸。

展漠喘著氣道:“我們逃不了,在沙達查的掃描追蹤器下,我們是無所遁形的。”

沈殊微笑道:“我們?”

展漠愕然,他居然會與叛黨共稱我們,真是做夢地想不到。柏絲蒂怪責道:“快走!”

率先往另一端的暗黑地道奔去。

四個人沒命狂奔,腳步聲在空曠深進的地道激響著,令人心驚膽戰,而失去鎮定的抑製力。

柏絲蒂先停了下來,眼前去路已盡,隻有一麵冷冰冰的牆壁。展漠矢誌逃生,平日的機智冷靜恢複過來,估計出沈漫他們若能建造出這條逃命的地道,一定不會逃路至此而盡,那樣沒道理。照地道斜入的角度,他們最少在地下城水平下的百來米處,要建成這樣的地道,又要避過政府無孔不入的秘警和軍衛,最少也要數年的時間。

柏絲蒂在牆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不一會頭頂傳來軋軋的機械響聲。

高約兩米的通道頂移出了一個圓形的小洞,沈漫當先爬上去,展漠望洞興歎,試問雙手反鎖的他,如何爬得上去。

沈殊是第二個爬上去的人。

這時地道另一麵已傳來細碎卻急密的步聲,秘警終於發現密道,禦尾追來。

沈漫向站在展漠旁的柏絲蒂打了個眼色,柏絲蒂略猶豫,從懷裏掏出一根布滿紋痕的小管子,插進展漠的手銬裏。這是一把磁力鑰匙。

“啪!”

磁力手銬應聲而開。

追蹤而來的腳步聲已清晰可聞。

這鑰匙當然是取自被殺的洛高身上,可見沈漫等人思慮周詳。柏絲蒂爬了上去。

展漠一展手掌,大為舒暢,他腰上圍的力場帶是多元化威力驚人的武器,不過卻需雙手配合躁作,一旦恢複自由,便如猛虎出閘,他發誓再不讓人鎖上雙手,包括元帥在內。

沈漫將柏絲蒂拉上來後,從通道頂的圓洞探頭下來道:“快土來。”驀然他的臉肌轉成僵硬,因為他看到展漠臉上神色變化,忽憂忽喜,顯示兩個相反的念頭正在心中交戰著。展漠此時想的是:假若他將這三人擒下,拿去見元帥,是否能洗刷自己的嫌疑?沈漫呆呆地望著他。

展漠暗歎一聲,爬了上去。

圓洞變回通道頂。變成漆黑一片。

腳步聲在下麵轟然響起。

“快上來!”

展漠循聲望去,幾乎驚叫起來,原來這上麵是另一條向下的通道,一架像子彈般以合成金屬製成的水陸車就在眼前,若非車裏亮起了暗紅的燈,他還看不見。

展漠坐進車後的唯一空位,與美麗的柏絲蒂並排,沈漫和沈殊生前,由沈漫負責駕駛。

柏絲蒂冷漠地指示展漠扣上安全帶,不知為甚麽,她比起其他人更具有敵意。

車門關上,緩緩向斜下的通道滑去。

沈漫又沉聲道:“為何跟來?”

展漠知道他指自己早先在爬上頂洞時的猶豫,歎一口氣道:“我想到若你是元帥,見我猶豫不決,一定先發製人襲擊我,但你卻全沒有那傾向,這使我重新考慮我信奉的一切。”

柏絲蒂冷然道:“看你還有一丁點人性,不過你可能隻是怕沙達查公報私仇。”

展漠心中大怒,正要反辯,蓬!車子加速滑行,向前俯衝下去。

展漠大駭,緊握椅背,車窗外一片漆黑,他們便像往一個無底深淵衝去。

車燈熄滅。無窮盡的黑暗,與空氣摩擦的壓力,使他每根血管都像要爆炸開來一樣。

嘎!車子衝進了水裏,去勢逐漸緩慢。

展漠不由讚歎設計之妙,這條地下通道的出口是地下城裏縱橫交錯的廣闊河道,這確是最佳的逃生方法。

這部水陸兩用車在河底下二百多米的深處緩緩航行,車子的窗都裝置了夜視設備,可以看見河裏各種大小生物在暢遊,有些比他們的水陸車還大,沒有人知道地下城的河水從哪裏來,隻知永不衰竭,其中的生物提供了城裏人百分之六十食物。展漠道:“我們現在哪裏?”

沈漫按了一個鈕,在駕駛儀器板上現出一幅地圖,由五個大圓組成,中間的是中城,其他四個大圓是東南西北城,每個圓中都布滿藍色河道,亮著的紅點表示他們正在走往東城的河道裏潛行。

展漠驚叫道:“停下。”沈漫依言按掣,水陸車前端噴射出水流,恰恰把車停下。

展漠道:“前麵是中城第三街和第八街的交界,設有一個秘密偵查站,這樣貿然闖過,一定會被發現。”

沈殊緊皺雙眉道:“沒有時間了,隻要沙達查發現密道的出口在河流底,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找到我們。”

沈漫冷然道:“展漠,這次的行動可能會使我們全軍覆沒,現在還有的隻是我們四個人,假設你也算上一份。”柏絲蒂接口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完成眾人的心願,就是逃出去。”

展漠搖頭道:“沒有可能的。”

沈漫怒聲道:“這世上沒有事不可能做的,你是軍衛的第一號人物,一定知道出口在那裏。”

展漠苦笑道:“問題是元帥知道我也知道,你說他會不會不在出口處布下陷阱?”

沈殊沉靜地道:“未必!在殺死洛高的現場我們遺下了一具模擬你的屍體,還配上了假充的力場帶,除非元帥親自拆下力場帶,才能知道那是假貨,不過那最少在兩個小時後,那時元帥正在歌劇院聽首席女歌手的音樂演唱會,那女歌手是他最寵幸的女人,沒有人可以令他中途離開。”展漠愕然道:“你們倒是計畫周詳。”沈漫道:“我們的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一是將我們交給元帥,一是帶我們逃走。”

展漠望向身側的柏絲蒂,她性感的小嘴唇緊緊抿著!強調了她剛毅不屈的驕傲,使人感到她為了自由不惜犧牲一切的決心,展漠想到翱翔於天上的鳥兒,地下城的鳥兒都給關在公園的大籠子裏。

一股熱血衝上來,展漠叫道:“好!我們誓要逃出去。”

沈漫道:“現在要怎麽走?”

展漠沉吟半晌,迅速在腦中擬定了一個計畫,一旦決定了怎樣做,他的神經細胞立刻恢複了靈性和活力,他若不是個超卓的戰士,如何能在多達八萬人的軍衛裏脫穎而出,攀上最高的位置,也隻有他能躲過重重軍衛設下的關卡,唯一可能令他落敗的,隻有沙達查,元帥的私家殺人機器。

展漠道:“繼續向前駛。”

沈殊道:“怎樣躲過前麵的偵查站?他們的水底雷達,可以毫無困難把我們找出來。”

展漠道:“聽我指示去做。”

水陸車緩慢卻穩定地前進。

沈漫有點緊張地道:“離偵查站還有四百米。”

展漠道:“加速至十節,然後減至五節,停下來,轉回頭,再轉回去,加速向上。”

沈漫照著他的指示,水陸車像魚兒般在水中前進後退,時快時慢。

沈殊讚道:“好主意,偵查站的人會以為我們是條大魚,不過若非是你,也沒法知道這辦法行不行得通。”

展漠忍不住望向身邊一直默然無語的柏絲蒂,後者神情冷漠,難知喜怒,展漠因好奇而想問她有關“書”的內容的話,也隻好吞回肚裏,以免碰上釘子。

二十分鍾後他們越過了關卡,水陸車在河底貼近河床緩緩推進。

沈漫道:“不能快一點嗎?”

展漠道:“不能!轉左。”沈殊驚異地叫道:“那是通往東城的河道。”展漠淡淡道:

“正是這樣。”沈漫奇道:“難道出口處不是在中城?”展漠道:“就是每個人都那麽想,所以出口才不設在中城,而在東城。”

水陸車在展漠指點下,重施故技,一連避過了三個偵查站,兩小時後,安然進入了東城,這裏的水道比中城狹窄,河床也較淺,他們被發現的機會也高起來。

展漠道:“奇怪,沙達查應早發現了我們從河道逃去,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所有偵查站都沒有加強戒備?轉右。”水陸車往右轉,潛駛四百多米後,展漠道:“升上水麵。”

水陸車緩緩上升。

離水麵十多米處隱約可見東城人造太陽的黃光透入水裏。水陸車升上水麵,外麵靜悄悄地,除中城外,其他四城晚上都在戒嚴令管治下,沒有人可以隨便在街上走動。

一道斜坡從街上斜仲往河道裏,水陸車悠然地沿著斜坡駛上寂靜無人的街道,轉左而去。

兩旁一幢一幢的大廈黑沉沉,沒有半點燈光,每晚淩晨二時至明早六時全城施行燈火管製下,隻有街燈仍然亮著,東城的人造太陽亦同時滅熄。

水陸車在街道上快速地前進。

車內四個人都提心吊膽,祈禱著沙達查的人不會出現。

沈漫道:“怎麽走?”

展漠小:“往前直去,到第二十七街和三十二街交界處,轉入三十二街,目的地是東城大運動場。”

沈殊道:“出路是否在那裏?”

展漠道:“是的。”

沈漫道:“好家夥!沒有人想到出會在最多人去的地方。此乃虛則實之。”

車子繼續前行,很快轉入三十二街,十分鍾後,圓形的運動場在街的盡頭聳立著。

正當眾人在驚喜交集之時,兩輛裝甲車從橫街駛出來,將去路完全封死。

沈殊高叫道:“退回去。”沈漫剛想後退,展漠一手抓緊它的肩膊,喝道:“不要妄動,停下來。”

沈漫等人一呆間,背後強光亮起,將暗黑的車廂照得明亮如白晝。

前後左右都是裝甲車,手持武器全身盔甲的軍衛已將他們圍個水泄不通。

一個聲音在外響起道:“不要動,隻要你們動一個指頭,我們即刻開火。”

眾人呆坐不動,心中泛起無邊的絕望,離成功已是如此地遙遠。

一個軍衛的頭領迫近水陸車,望進車廂裏,目光從沈漫身上移到美麗柏絲蒂的俏臉,當他移往展漠時,剛好與展漠淩厲的眼神碰在一起。那軍衛隊長全身一震,立正敬禮道:“統領,我們不知道是你,沒有人通知我。”

展漠從容一笑道:“我負有元帥的秘密指令,要帶這三位研究所的專家做點特別事情,來不及通知各單位,不過這也好,你們怞調五十人給我,讓我調動。”他不明白為何軍衛不知道他的事,唯一解釋:元帥和沙達查還沒有聯係,八萬軍衛仍由他管,他不應放過這些籌碼本錢。不過隻要接到命令,他們隨時都會掉轉槍頭對付他。

那軍官毫不猶豫領命而去,安排人手。在地下城,所有戰士都要盲目服從領袖,就像以往展漠盲目服從元帥,殘害他人,若非迫虎跳牆,他的忠心是很難改變的。

沈殊抹去了額上的冷汗,驚悸之餘說不出話來,柏絲蒂垂下頭,不過看她起伏的胸脯,她也是驚魂未定。

沈漫畢竟受過軍事訓練,禁得起風浪,沉吟道:“五十名軍衛有利也有弊。”展漠沉聲道:“沙達查並不好惹,你的詭計若騙不了他,出口處就是陷阱。”

水陸車在東城體育館的正門停下,當展漠等下車時,五十名軍衛已列好隊形,等待指示。

展漠眼光冷冷地注射在那隊長身上,隊長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的神色,在地下城裏,每一個人的關係都建築在提防和猜疑上,一個無意的行為也可能惹來殺身之禍,一向習慣了這關係的展漠,心中一片煩厭,想起自己在元帥跟前那種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的心情。

沈漫走到他身旁,送來了一個催促的眼神,這是分秒必爭的時刻,一待元帥看完歌劇,下達剝奪展漠軍職的命令,眼前這批馴若羔羊的軍衛,將變成如狼似虛的可怕敵人。

展漠會意,向肅立在寂靜街道上的五十名軍衛道:“關掉你們所有傳訊設備。”

那隊長愕然道:“統領!”展漠左手按著圍在腰間的力場帶,一扭力場帶中間的圓環,一股能量立時由腹部流進他右手的神經,展漠右手輕揚,一道白光“劈啪”一聲,輕擊在隊長的左肩上,隊長悶哼一聲,一連踉蹌向後倒退了四、五步,臉色慘白,他知道隻要展漠加強兩至三度磁能,他的肩脾骨將變成粉末。

力場帶是地下城最驚人的自衛和攻擊武器,隻有元帥才有權頒賜和收回,展漠一天有力場帶在身,便一天擁有最高和絕對的權力。

隊長勉強站直身子,轉身傳下命令。

展漠權威地命令道:“你們給我守在四周,在人造太陽亮起前阻止任何人進入這運動場範圍內,即使沙達查和他的秘衛也不例外,除非是元帥親臨,否則我說的話就是最高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