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2 / 3)

“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些都過去了,現在劉大公子飛黃騰達成了劉知府,你也成了劉舉人,前途不可限量。”

“我怎麼聽著像是諷刺?”

“如果你以為是的話就是吧。”

“我知道你怪我們家裏的人太怕事,太後稍露點口風立刻就退親,可那是太後跟安樂侯呀!與其我們家跟你們家一起完蛋……不如……”

“不如犧牲我姐姐?”這就是這些人的現實邏輯。姐夫這些年一直自責,其實如果說有人要站出來替姐姐的死負責的話,就是劉家的人跟自己的父親。

“你姐姐死時,我哥哥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哭了整整一夜。”

有一個男人難過得更久……蘇蕙沉默了,“我們不談過去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你,也讓你見見我。”

“見過了……有收獲嗎?”

“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哦?”

“我以為你長大後會像小時候一樣的瘦弱蠟黃,聽說了一些事之後又覺得你會像你姐姐一樣漂亮,現在見了完全跟想的不一樣。而且……你也尖刻潑辣了許多……不像小時候,一被欺負就知道哭。”

“聽說了什麼事?”

“你不要這麼尖刻好不好……”

尖刻?她變尖刻了嗎?也許是他劉家人的身份跟他總愛提起的過去刺激了她吧,讓她變得有些尖刻……

“你果然在這裏。”

一隻手搭上了蘇蕙的肩,蘇蕙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出門的。”

“真討厭,你都能猜到……”東方無情見騙不過蘇蕙,便拉開了她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他今天穿了身縞白的錦袍,頭發隨意地紮起,拿著一把白紙扇,看起來難得的低調素靜。

“這位是……”也許是東方無情長得太年輕了,雖然對他的身份猜出了一二,劉明馨還是要確認一下。

“在下東方無情。不知兄台是……”

“小人劉明馨。”劉明馨趕緊站起身,施禮。

“劉家的二公子?”東方無情挑了挑眉,替自己倒了杯茶。

“正是。”

“你比你哥長得俊。”

“謝侯爺誇獎。”

“坐下吧,在外麵不必這麼拘禮。”東方無情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謝侯爺。”

“見也見過了,舊也敘過了,蕙兒,我們回家,瀾兒找不找姨娘正在鬧著呢。”

在府中待了這麼久不出門的姐夫,忽然出門竟是為了接自己回家?蘇蕙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回府的路上,東方無情坐在馬車上玩著自己的扇子一言不發。

“姐夫,你生氣了?”

“沒有。我隻是心情不太好。”

“姐夫……”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姐姐的日子。”

原來他一身縞素,竟是為了紀念姐姐嗎?

“那年的柳樹長得特別的好,綠萍湖的水麵也特別的大……柳絮像雪一樣紛飛……你姐姐好像特別不喜歡柳絮又因為一些事不得不出門,所以她撐了一把傘。傘上畫的也是一株墨蘭……你姐姐穿了件湖水綠色的上衣,雪白的裙子,裙上也有一朵蘭花……我覺得我也像是看到了蘭花,最美的蘭花。”

“姐姐喜歡蘭花。”其實那一天應該是劉伯母的五十大壽,又趕上了相國寺花會,她邀了蘇家的女眷到相國寺進香賞花。姐姐最討厭柳絮滿天飛的時節了,總覺得柳絮會弄髒一切,可是未來婆婆相邀,她又不得不去,去之前還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她的那把傘是她幫她挑的。

“是呀,她最喜歡蘭花。蕙兒,我們回京城一趟吧,我想見見你姐姐。”

“好。”

“有時候我想,如果我沒有遇見你姐姐的話……”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是呀,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如果東方無情沒有遇見蘇醒蘭,東方無情還是東方無情;如果蘇蕙沒有遇見東方無情,也就沒有了蘇蕙。

東方無情做事向來隨性慣了,說了要回京城,當下便命令車夫直奔京城的方向而去,反正馬車跟車夫都是自家人,行李什麼的隨用隨買也就是了。

蘇蕙被嚇了一跳,尤其是惦記還在揚州的東方瀾,但被東方無情一句“到了城門口,我讓守城的官兵往家裏捎封信,讓榮兒五兒墜兒帶著瀾兒從後麵趕過來就是了,今晚在客棧八成就能見著”堵住了嘴。

蘇醒蘭並沒有葬進東方家的祖墳,而是葬到了京城東郊一處新買的墓地,東方無情對外的說法是蘇醒蘭終歸是難產而死的,怕她的血氣衝撞了祖宗。但在下葬那天,他對蘇蕙說,“醒蘭想必不願意死後再受我打擾吧,讓她一個人靜靜地過吧。”

蘇醒蘭愛蘭,她的墓碑上也刻滿了蘭花,旁邊的山坡上也派人盡植蘭草……東方無情親手在她的墓碑的背麵上刻了蘭塚兩個字,而墓牌的正麵,卻是以東方瀾的名義立的,刻的是先慈蘇醒蘭,不孝子東方瀾泣立,而不是愛妻蘇氏,更沒有東方無情的名字。

在她的墳前燒了最後一把紙錢,東方無情在蘇醒蘭的墓前念念有辭:“蕙兒二十了呢,我打算給她找一個好婆家,至於瀾兒你不必擔心……他很好……”

蘇蕙到山坡上采了一把開得茂盛的蘭花,放到蘇醒蘭的墓前……姐姐,被這樣一個男人長久地愛著惦記著,應該是件幸福的事吧?如果你活到了現在,也會愛上他……畢竟愛上東方無情是太容易的事……太容易了。

“我們走吧。”東方無情歎了口氣。

消失了一年有餘的安樂侯東方無情回到京城的消息,幾乎在半天內便傳到了所有該知道的人的耳朵裏,東方無情跟蘇蕙在一起也就吃了一頓安靜的午飯,之後侯府便被各色人等占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