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臣子的本分是忠!”“東方無情”砰的一聲將茶杯重重放下,“劉公子果然是痛快人,他的那個隨筆錄,在外麵看了就看了,在我的侯府裏,不許出現他唐子敬寫的一個字!”“東方無情”說完,拂袖而去。
幾位公子看見他如此表現,心中都一驚,唐子敬是天子恩師本朝丞相本科主考,加之他本人為人嚴謹少與人樹敵……也沒聽說東方無情與唐子敬有什麼仇怨……怎麼東方無情一提起唐子敬有如此大的火氣?隻有劉明馨老神在在,似乎對東方無情的過激反應早有準備。
主人走了,他們四個也不好在這裏多待,隻好一個個揣著滿肚子的疑慮離開了。
他們走之後,蘇蕙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走到剛才“東方無情”坐的地方,掀開茶杯……裏麵沒有一滴茶水,隻有一張字條,上麵寫著——怒!走!
蘇蕙將紙條拿了出來,細細地撕成碎片,放進自己隨身的手帕裏包好,這才離開。
姐夫與唐子敬之間的微妙關係,瞞得過別人,未必瞞得過現任戶部尚書的劉斐,劉老大人也就是劉明馨的父親,他們兩個曾經有一次當著劉老大人的麵幾乎吵起來,雖然是姐夫單方麵的任性,唐大人還是一味地安撫退讓,而且這也是姐夫最後一次出現在尚書房,以後兩人再沒什麼交集。
這件事是那天姐夫臉色難看地從外麵回來後,小五悄悄地跟她說的,知道內情的她也隻能在姐夫的房門外歎一口氣,並暗暗記下了這件事。
她知道,最喜揣摩人際關係的老狐狸劉斐雖不一定明就理但肯定看出兩人之間有心結,也一定會從中興風作浪,畢竟他的野心並不止戶部尚書那麼簡單,劉明馨來之前劉斐也肯定特意囑咐過他。
這個時候如果“東方無情”沒有任何的表現的話,恐怕劉明馨就要起疑了,所以她才會叫小五送一杯茶給“東方無情”提醒他該有的反應。
揉揉自己的額角,蘇蕙在走出門後,卻意外在回廊上碰到了劉明馨。
“我知道你一定在屏風後麵。”劉明馨笑道,他的笑容很明朗……竟有些像當年的東方無情……
蘇蕙愣了愣,“我卻沒想到你會來。”
“我跟東方無情說……我從小就很喜歡你,他就讓我來了。”劉明馨笑道,笑得像是個單純的孩子。
然而蘇蕙卻笑不出來了……
楚腰樓
江南已經進入了夏季,連綿的陰雨也變成了夏日的濕熱,楚腰樓裏的楚腰因為苦夏,腰更纖細了,粉嫩的雙頰也總是紅暈滿布,額角似乎不曾消失過的細細的香汗,更讓人垂涎欲滴。
不過這些卻沒有吸引到一個人的注意力。
他正在看手裏的荷包,這已經是他第一百一十八次拿出這個荷包了,荷包上的每一個針腳,每一條紋理他都爛熟於心。
“這荷包……比我美嗎?”楚腰吃醋地噘起了櫻唇。
“沒有。”他依舊低著頭,細細地看著那個荷包。
“那是繡這個荷包的人比我美嘍?”楚腰伸手想要搶過荷包細看,但被他躲過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隻看荷包?”楚腰坐到那人的懷裏,扳過他的臉對著自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歎了口氣。
“完了,你喜歡上荷包的主人了。”楚腰驚呼。
“沒有。”他怎麼會喜歡上蘇蕙,蘇蕙隻是一個妹妹,對她有任何的邪念都是可恥的。
“你喜歡上她了……”楚腰用肯定的語氣強調,“你大半夜帶著滿身的魚腥味爬窗進來找我,我還以為……沒想到結果竟是這樣。”
“我沒有。”
“是蘇蕙吧?我最了解你們這些男人,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反而會變得小心翼翼,連手都不敢多拉一下,就知道玩弄我們這樣的可憐女人……你擺著年輕漂亮的小姨子在身邊,照顧得跟皇後娘娘似的,可是卻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就知道你遇上克星了。”
“不是蘇蕙。”
“不是?”
“我來找你不是討論這些的。”東方無情推開身上柔若無骨的楚腰,將荷包揣進懷裏。
“我知道,沒事你也不會來找我。”
“我把你安置在江南查探拜火教的事,你可有收獲?”楚腰,甚至是他在大江南北的紅顏知己們,大多數隻不過是他安插在各地的耳目而已,試問天下間哪裏還有比青樓接觸的人更複雜的?試問有哪個男人會在懷裏保守秘密?
她們這些人,在遇到他之前,多數是身陷青樓的苦命女子,有些甚至隻是最下等的妓女,他一個一個地物色,一個一個地調教,在重新安插在各地,如果說他在各地情報組織密如蛛網的話,這些人就是蛛網中間的蛛後。
楚腰十歲被賣入妓院,因為骨骼柔軟而被當成是舞伎調教,十四歲那年摔斷了腿,再不能跳舞,淪為賣身的娼妓後不久,便被贖身,誰想遇人不淑被玩弄幾個月便被拋棄,東方無情發現她時,她正準備跳河自盡。
是他把楚腰接回了京城,找人治好了她的腿,又重新撿起了舞技,重返江南不過兩年,已經是江南炙手可熱的色藝雙絕名妓了。
同時她也是東方無情查探監視拜火教的重要眼線。在她的入幕之賓裏,就有拜火教的長老級人物。
“你離開揚州之後,那些躲在外地的拜火教的骨幹果然又回來了,那位邱長老在我這裏賴了三天三夜,被人請了幾次才請走。”楚腰見他一臉要談正經事的態度,不敢怠慢趕忙收起媚態。
“他說了什麼沒有?”
“他說這次拜火教找到了朝廷裏的大人物當靠山,尤其是在揚州地界,沒有拜火教辦不成的事,若是有人敢欺負我,盡管跟他說。”
朝廷?大人物?東方無情的眼裏閃過些什麼,“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說不隻是那位大人物,好多的朝中大員跟他們的親眷都入了教,他讓幹什麼那些人就得幹什麼。我問他不怕那些朝中大員翻臉嗎?他說不怕,拜火教裏有教規,凡是入教者都會在花名冊上簽字畫押。這些官員跟教中的骨幹一樣有單獨的名冊,如果那些大員有人敢翻臉,就把有他名字的那一頁交給朝廷。”
“花名冊……想辦法一定要搞到這兩本單獨的花名冊。”
“這個……這個就難了。”楚腰為難道。
“如果……你搞到了這兩本名冊,我就娶你進侯府為妾。”無情挑挑眉,一雙桃花眼中流光溢彩。
“真的?”楚腰嬌呼一聲,投入無情的懷抱。
“當然是真的。”
“南京的綠袖,替你辦了那麼大的事,你也不過是賞她黃金千兩豪宅一座,還她自由,我……”
“這說明……你對我是特別的呀……”東方無情環著楚腰不盈一握的纖腰說道,“如果你做得好,我說不定會直接娶你當繼弦。”
“真的?”楚腰驚喜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東方無情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就知道你對我跟對別人不一樣……”楚腰細碎的香吻雨點般地落到了無情的臉上。
“好了……好了……”被吻得透不過氣來的無情推開她,“去看看外麵有沒有人,我得走了。”
“你去哪裏?”
“我自然有能去的地方,有事情按老方法聯絡。”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