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熔緩慢的抬頭,空洞的雙眸靜靜的看著他,眼淚毫無征兆的流出來,麵色呆滯的好像連自己都不知道。
連默看到她臉上潮濕泛濫,心碾壓的疼,指尖溫暖的拭去晶瑩的淚珠,溫聲安慰:“阿虞,別哭……”
他的一聲“阿虞”讓她的眼眶裏氣霧翻騰,氤氳的更加厲害,源源不斷的流淌在蒼白的肌膚上。
薄唇輕抿,想要說的話都卡在咽喉處,怎麼都吐不出來。
連默從她的口型中看得出來她想要說出來的三個字:對不起!
心疼在漆黑的眸子裏流轉,一把將她擁在懷中,不住的收緊力氣,不留一絲縫隙的擁抱著她,聲音啞音:“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說再見,隻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
在醒來的那一刻,她有很多事都記不太清楚了,可唯一記得很清楚的就是她親手殺了自己和連默的孩子。
她接受不了。
懷疑這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她拔掉了針管,看著鮮血從身體裏流出感覺不到疼痛。
是做夢吧!
你看,她都感覺不到疼痛。
掀開被子,虛軟無力的身子摔下床的那一刻,疼痛席卷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也狠狠的擊碎了她心頭最後一絲希望。
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的發生了。
她殺死了連城,也殺了……自己和四哥的孩子!
姬夜熔雙手無力的垂落在身旁,抱他一下都不敢,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該怎麼告訴他,自己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自己的手上沾滿的全是自己孩子的鮮血。
眼淚無聲無息在臉上泛濫成災,濕透了他的衣衫,閃爍著的淚光盡是絕望和肝腸寸斷。
她的每一滴眼淚都讓連默的心被針紮的疼,她痛,他又何嚐不是。
曾經以為痛到極致會是麻木,再也感覺不到疼痛,可原來不是,有一種比疼痛讓人更難受的詞叫:煎熬。
她沒醒的時候,連默很煎熬,擔心她會一直這樣睡下去,像個沒有意識的植物人;她醒來後,他更是備受煎熬。
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那些人都死了,一切水落石出,塵埃落定,但為什麼他卻更看不到他們的未來,前路坎坷,他和阿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姬夜熔第一次在他的懷裏無語凝噎,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像是在連默的心裏下了一場磅礴大雨,陰霾堆積,久久不散。
不管生活有多糟糕,日子卻還是要一天天的過去,這是現實的殘忍,也是它的溫善;它在推著人往前走,無奈的走向下一個路口。
連默給她換了一身衣服,抱著她坐在梳妝台前,用桃木梳溫柔體貼的梳理烏黑亮麗的長發,給她編了辮子放在身側。
“阿虞,今天是聖誕節,我們下去用晚餐,好不好?”
他溫聲征詢她的意見。
姬夜熔靜靜的靠在他的懷中,沉默不說話。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連默抱著姬夜熔下樓,妮可早已準備好晚餐,以姬夜熔的為主,清淡的粥搭配酸甜的開胃菜。
姬夜熔黯淡無光的眼神掠到夜園裏的裝扮,心頭酸澀湧動,看到妮可就會想到於莎,一時間心痛到了極致。
手指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心絞痛,讓她近乎喘不過氣。
連默抱著她坐下,捕捉到她神色的異樣,出聲道:“我已經命人將於莎入葬了。”
她掠眸與他對視,眼眶再次紅起來。
“不準再哭了,於莎看到會難過的。”連默低低的嗓音道,他知道她和木槿,於莎感情很好,於莎又是因為她而沒了,她心裏有多痛,多壓抑,他都知道,此刻說其他的沒用,隻能讓她知道,於莎是心甘情願,是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的。
姬夜熔沒有再流眼淚,連默親自喂她喝粥。
這麼久沒有吃東西了,她還是什麼都吃不下去,粥就喝了幾口,連默再喂,她靠在他的懷中閉目抿唇,不願再張口。
連默不勉強她,吩咐妮可把東西都撤了,抱著她起身回臥室。
雖然她小腹上的傷不算嚴重,但顏惜也叮囑過需要注意,好好休養,不然可能會影響到日後的生育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