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北靜太妃衛若雲見水溶和黛玉終得團圓,因了去年水溶在軍中失蹤之事,那個年就沒有過好,而今年又是黛玉嫁進北靜王府過的第一個大團圓年,所以一大早就開了宗祠,著人打掃,收拾供器,請神主,又打掃了上房,以備懸供遺真影像,一時間,王府皆是忙忙碌碌,直至晚間,方才有了個頭緒。
水溶緩步進入王府,隨著忙碌的眾人和眼前一派歡欣的情景,剛才的憂心也一掃而空,仆人見王爺回了,個個跪拜喊福,水溶亦含笑一一揮手示意他們起來說話,並叫他們仍繼續各自忙去。
進入院中,白石甬路,月台上設著青綠古銅鼎彝等器,裏邊香燭輝煌,錦幛繡幕,雖列著神主,卻看不真切,隻見父王、母妃、黛玉等人排班立定,見他到了,個個相迎,青衣樂奏,三獻爵,拜興畢,焚帛奠酒,禮畢,樂止。
眾人圍隨著衛若雲至正堂上,影前錦幔高掛,彩屏張護,香燭輝煌。上麵正居中懸著北靜王府列祖列宗的遺像,皆是披蟒腰玉,總管一見,知道該上菜了,於是傳菜,眾小廝和丫環在儀門之外,每一道菜至,傳至儀門,水溶接了再傳至水域手上,直傳至供桌前。
一時間,衛若雲攜黛玉下拜,眾人方一齊跪下,儀門之外的下人們亦齊齊跪拜,內外廊簷,階上階下,花團錦簇,塞的無一隙空地。鴉雀無聲,隻聽鏗鏘叮當,金鈴玉佩微微搖曳之聲,並起跪靴履颯遝之響,一時禮畢。
水域夫婦在上座了,管家急忙命人將茶水送到黛玉和水溶手中,水溶和黛玉雙雙跪拜在水域夫婦跟前,水域夫婦含笑將茶接了吃畢,早有管家上前說道:“年飯已預備下了,躬請老王爺、太妃、王爺和王妃入席。”
衛若雲聞言,起身扶起黛玉,水域亦是起身扶起水溶,直往正廳而去,隻聽衛若雲又吩咐道:“好生派妥當人夜裏看香火,不是大意得的。”管家答應著看是下去安排去了。
行至正廳,亦是錦團繡屏,煥然一新,火盆內焚著鬆柏香、百合草,早有老媽媽攜著小廝丫環預按差役上中下行禮,衛若雲急忙起身相迎笑道:“一年價難為你們,不行禮罷。”
一時間,席開兩桌,裏室水域、衛若雲、水溶、黛玉坐下了,外室聶風、聶雨、紫鵑、春纖、妙玉這些長跟水溶和黛玉的人亦是座下了。
衛若雲見大家已是坐定,著令管家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男東女西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等。
衛若雲環視一圈,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過年間的,本不當講這事,但不說,心裏有點難受。”
“娘,怎麼了?”黛玉問道。
“想往年呀,玲瓏那丫頭也總跟著我們吃年飯的,如今卻……”哽咽著說不下去。
“玲瓏!”黛玉聞言,眼泛水霧,又憶及玲瓏救自己的一幕。
“娘,玲瓏走得安詳,是因了大愛大義去的,正如妙公所言,現在肯定在某個地方當仙子呢,不用過多的傷心了。”水溶雖如此說,心下亦有一絲難受,這可是自認識玲瓏以來,第一次過年她不在自己的身邊。
“嗯,對,可是我想多了。”衛若雲抹去眼淚笑著,繼而說道:“開席吧。”
一時間,各下人的祝賀聲、敬酒聲響成一片,北靜王府少有的熱鬧,衛若雲看在眼中,高興在心裏。
“玉兒,怎麼了?”水溶見黛玉對一眾糕點食不下味擔心問道。
“沒什麼?估計是從一大早就忙著,又聞了那許多的香料味,有點不適應,就食之無味了。”黛玉笑了笑說道。
“可是累著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衛若雲也擔心起來,畢竟,黛玉的身體連連受挫的。
黛玉搖了搖頭,笑道:“娘不必擔心,玉兒身體好得很,隻是覺得有些乏了,想早些休息。”
年飯之時黛玉無味口,隻說自己身子乏,想早些休息,衛若雲聞言擔心地對黛玉說道:“你們一路趕得也辛苦,想必路上也折騰了不少,既然你乏了,還是早些休息吧,從明兒個起,那些親友們隻怕是要不停的來回拜年、喝酒、賞戲的,沒有個七、八天是不會罷休的,若休息不好,隻怕你的身子更吃不消。”
水域聞言卻笑道:“隻怕不止七、八天呢,十五是千雪那丫頭的大婚,今年的宴席隻怕要忙到十五的。”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又敘了一會兒話,見黛玉懶懶的,衛若雲想著她身子一向弱些,於是叮囑著水溶攜黛玉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