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滕受了牽連,亦判秋後決,史湘雲的哥哥亦因私放高利之事受重刑,與賈政般,流放到了寧古塔效力贖罪。王府、史府均遭查抄,其下男婦人等一應造冊入官,如賈府一應人等,關在了錦衣府與宗人府。
王熙鳳以命償命,判秋後決,王夫人忤逆罪,判秋後決。
王夫人聽聞判決,因了驚嚇,在獄中抱病而亡。
王熙鳳也因生下巧姐後身體一直本就虛,再加上在獄中熬不得艱苦,自知大限已到,這一日,似輕醒些的,看著寶釵懷抱著自己的女兒巧姐,慘笑說道:“寶丫頭,姐姐有一事相求。”
寶釵含淚點了點頭。
王熙鳳自知難逃一死,隻心疼自己年紀尚小的女兒,看著女兒沉睡的麵頰,對寶釵說道:“巧姐兒,以後就拜托你了。”
“嫂子!”寶釵聞言哽咽,明白,王熙鳳犯的是殺人之罪,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好歹你我有緣,是一家姐妹,又是妯娌的,也隻有你,我信得過。”王熙鳳淒愴說道。
寶釵聞言,更是傷心,雖知道王熙鳳原來因撐賈府內務多有防範自己,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呀!
王熙鳳見寶釵答應了自己,冷眼的看著對麵的牢中的賈薔、賈環等一應賈府的男丁,輕聲對寶釵說道:“若皇恩浩蕩,你有出去的一天,一定要小心提防對麵的那些個狼舅奸兄的,別讓巧姐兒犯在他們的手上。”
語畢,輕撫著巧姐兒的臉,流下淚來。
“嫂子放心,有寶釵一口飯吃,就有巧姐兒的一口飯吃。”
“好丫頭,賈府虧待了你,也虧待了我,而我卻為賈府的臭男人賣了命。”王熙鳳一生要強,終落得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下場,臨死之際,倒看穿了許多。
不出二天,王熙鳳亦病死牢獄中,那巧姐兒,親眼見自己的母親死去被人拖走,嚇得不知所措,寶釵卻是緊緊的將巧姐摟在懷中,落下淚來。
皇宮深院,冷宮之中,元春麵色慘白的躺在冷清的床榻上,如今,通過宮人們傳來的消息,也知道賈府大廈已傾,不覺苦笑起來。
“娘娘!”一直陪侍在身邊的丫環抱琴端來一碗煎的藥,來到元春的麵前,說道:“趁熱喝了吧。”
元春苦笑一聲,將藥推開說道:“這破身子,留著還有何用,早些離開這見不得人的去處,方是正理。”
語畢,不停的咳嗽起來。
抱琴含淚替元春輕拍著說道:“娘娘快別這麼說,隻有身子好了,方能說及後麵的一切,保不定還有變數的。”
“變數?”元春苦笑一聲,望了望冷清的四周,眼光定在一個木箱上,手指著說道:“把那裏麵的香囊拿給我。”
抱琴聞言,輕歎了一口氣,從木箱內翻出一個香囊,遞到元春的手上。
“知道這裏麵是什麼麼?”元春眼睛含笑、神態柔和的問道。
“是香櫞花和它的種子,娘娘每年要采集好些的,做成香囊,放在衣櫥中,戴在自己的身邊。”
“不,是愛,這裏麵都是愛。這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麵,他送給我的花。”元春輕撫香囊,喃喃說道:“可是,這些愛不再有了,再也不再了。”
抱琴聽聞,含淚不語,隻聽一個聲音哽咽說道:“元春妹妹。”
“劉姐姐!”元春聽聞聲音,抬頭方知同樣在冷宮的另一個殿中住著的劉妃已是到了,所不同的是,劉妃現在是皇後了,冷宮中的皇後,隻是她不願出冷宮而已,卻在冷宮享受著皇後的待遇。
想到此,猛然醒悟自己剛才的語誤,掙紮著起身,拜倒在地說道:“罪婦拜見皇後娘娘!”
劉皇後急忙走近,扶起元春說道:“什麼皇後不皇後的,我倒還想聽你叫我一聲姐姐。”
元春苦笑說道:“罪婦之身,豈能不講國禮。”
“什麼罪婦,同是冷宮淪落人罷了。”
“皇後尊貴之軀,隻是不願出冷宮罷了。”元春歎道。
“心若冷了,哪裏都是冷宮,心若有牽掛,那裏都有希望,在這冷宮中,活得倒自在些,少了許多煩擾。”
“這宮中,又有多少人能與皇後般想得通。”
“你呢,可想通了。”劉皇後看著麵色慘白的元春,繼續問道:“若想通了,從此不要再折磨自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