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呆坐在宣室殿發愣,聽郭同恭著身子,小心翼翼的稟報衛夫人求見,他皺了皺眉,揮揮手道:“讓她先回去,有什麼事明日再說!朕今日任何人都不想見!”子夫再三懇求郭同再代稟報,郭同見武帝心情不好,哪裏肯依,反而百般勸說子夫先回轉去,有什麼事等陛下心情好了再說。子夫無奈,汪著一眼淚低頭轉身而去。
好容易捱到天明,子夫輕啟雙目,見天色已亮,慌忙起身。她無心妝扮,隻稍事梳洗,隨意將烏油油的頭發一挽,便急匆匆趕到宣室殿。武帝已去上朝,她不敢離去,呆呆立在殿前廊下等候。滿目繁花似錦,群芳鬥豔,彩蝶翩躚,嬌鶯恰啼,更有和風送爽,浮雲悠悠,低落抑鬱的心情對此好景,愈發顯得可憐可歎。
子夫輕輕的歎息著,蹙著眉頭,含煙似霧,一時掛念文琴生死不知,一時又苦思武帝因何震怒,一時又憂及自身命運,正尋愁覓恨、愁腸百結之際,沒盼來武帝,卻等來了皇後阿嬌。
阿嬌身著百蝶穿花流雲福字團花橘紅宮裝,寬大的廣袖下垂著幾近曳地,外罩一件白色透明紗衣,如煙似霧,端莊華麗中顯出幾分輕盈飄渺。頭上挽著香雲朝天鬢,兩邊對稱各插四支嵌著寶石、金光閃耀的金釵,寸餘長鑲著蓮子大小珍珠的耳墜隨著她輕移蓮步熠熠生輝,晃個不停。她帶著一隊宮女來到子夫前,輕蔑的一倪,上下打量著她,嘴角翹起一絲嘲諷的微笑。
子夫盈盈拜倒,垂首低稱:“參見皇後娘娘,恭請娘娘金安!”蒼白單弱、不加修飾的她在盛裝的阿嬌麵前,更顯一份說不出的淒涼脆弱,不堪一擊。
“喲,衛夫人這身打扮倒是新鮮啊!陛下的胃口換的還挺快嘛,喜歡這樣的打扮!”阿嬌滿是調侃,嘴角含笑,隻是那笑,叫人心底發冷。
子夫心中淒苦,卻亦蒼白一笑,輕輕道:“娘娘說笑了!子夫是來向陛下請罪的,待罪之人,不敢梳洗上妝。”
“寵冠**的衛夫人,你也有今天啊!”阿嬌聲音先是庸庸懶懶,徒的話音轉高,厲聲叱喝,橫眉冷目。她憤恨道:“衛子夫,你也嚐到這種落寞的滋味了吧?不好受是不是?不習慣是不是?你可知道,自打你出現在這個地方,本宮天天夜夜,時時刻刻,過的就是這種日子,連眼淚都要流幹了!如果不是你,陛下就不會離開我,是你,搶走了我的陛下,叫我抬不起頭做人,今天,總算是老天有眼,真是報應!”想起多少個夜晚,伴著紅燭,聽著宮漏,望著冷月,守著空屋,眼巴巴的望著殿外,豎著耳朵凝神細聽,卻次次隻是失望,他的身影,他的腳步,依舊沒有近來,更沒有出現。她滿心底的恨意心酸翻江倒海般湧上來,讓她感到一陣悲痛的窒息和冷酷的快意。她的身子被著恨意激蕩著,微微發抖,她的眼眶,也濕潤了。
子夫的淚也流了出來,順著臉頰,滴在衣襟上,她迅速用手擦了擦,吸了口氣,吐聲道:“娘娘,到了這個地方,奴婢也沒得選自己的命運。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呸,什麼天意!”阿嬌大怒,指著她罵道:“是你,是你擾亂了一切!你才是罪魁禍首,本宮是不會放過你的!哼,隻要文琴一招供,誰也救不了你!太皇太後指派的人你也敢動手,真是膽大妄為!”
子夫倒吸了一口氣,急切道:“文琴,文琴她不是那種睜眼說瞎話的人,她不會招的,除非……”
阿嬌定定的盯著她,點頭冷笑道:“你說的不錯,你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啊,她被嚴刑拷打成那樣了,滿身是血,暈過去幾次,居然還是不肯招!哼,本宮倒要看看,她能熬得到幾時!”
子夫心揪不已,整個人往後重重一頓,無力顫聲道:“為什麼!她是無辜的!”
阿嬌緊繃著臉,死死盯著她,冷冰冰道:“為什麼?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惹出那麼多事,若不是你搶走我的陛下,她也犯不著受你的牽連!害了她的是你,你還問為什麼!”
子夫收了淚,抬頭與她四目相對,咬牙道:“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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