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一連在未央宮陪了子夫三晚,第四晚,子夫便假裝不舒服笑道:“妾身今日身子有些發熱,想是受了風寒了,不能侍奉陛下,陛下還是去瞧瞧王妹妹吧,她這些天為了替母後陛下分憂,忙得不知什麼樣呢!陛下總該去瞧瞧她了。”
武帝忙坐在旁邊,一把攜了她的手,關切道:“怎麼好好的受了涼了呢?不礙事吧,要不要叫太醫瞧瞧?”
子夫額上敷著熱毛巾,搖搖頭,柔聲道:“不妨事,休息一兩日便沒事了!”
武帝又陪著她坐了一會,囑咐文琴等幾句,這才往雲光殿王夫人那去。
“夫人,那王夫人每每裝病留下陛下,您倒好,裝病讓陛下離開,奴婢真是越來越不懂您了!”文琴扶了子夫坐起,取下額上溫熱的毛巾。
子夫一雙素手絞著鴛鴦戲蓮紅綾被麵,淡淡道:“以靜製動,方為上策,你瞧著吧!”
雲光殿臨水而建,殿前一個約百步平坦院落,兩旁遍植修竹紅梅,時已深冬,修竹愈挺直碧翠,紅梅愈綻放如霞,高低相映,好不有趣。出了院落,一條曲廊彎彎延延通向湖心一座八角玲瓏亭,夏日裏推窗便可賞荷垂釣,琉璃瓦繁花纏枝紋綠頂朱漆亭柱,亭子飛簷八角各垂一串小巧的青銅倒鍾風鈴,隨風輕蕩,發出陣陣叮叮當當悅耳之聲,亭邊一株極大極古老的垂柳,斜斜橫垂水麵,夏日裏濃蔭幾乎能遮住小半邊亭子,又有一株老梅,映著水開得如荼似火,暗香浮動,分外惹眼,成了冬日裏澄碧湖上的點睛之筆。
內室裏王夫人聽到武帝駕到,先是一喜,隨即放下臉來冷笑,懷裏捧赤金百福雕花手爐,賭氣斜靠著亦不起身。
武帝進殿來,屋內溫暖如春,中間烏檀細雕長案上擺放著兩盆亭亭玉立綠葉白花的水仙,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武帝知道王夫人又在撒脾氣,故意向香蘭道:“夫人睡下了嗎?若是睡下了,朕明日再來瞧她吧!不,料想她替太後料理過年的事,隻怕這一陣子都不得閑,過幾天朕再來吧!”
王夫人心頭一氣一急,忙躋了錦紅軟緞繡鞋,扔下手爐,一徑奔出來叫道:“陛下來了就要走,也不瞧瞧人家睡了沒有!”一抬眼,武帝正安安穩穩端坐在鋪著明黃錦緞雙龍戲珠寶座上飲茶,見她出來了,將茶放下,拍著手嗬嗬笑道:“婉兒真是好騙,這個法子倒是百試不爽啊!”
王夫人回過味來,又羞又急,一跺腳,嗔道:“人家還不是著緊陛下嗎?陛下次次都拿人家開玩笑!”說著又轉身往裏去了。
武帝笑著跟進去,見她一身桃紅繡梅花棉紗上裳白綾長裙,鬆鬆挽著個鬢,斜插一支珍珠步搖,略施薄妝,淡淡脂粉,慵懶嬌小,越顯可憐可愛。武帝扳著她的肩,笑道:“誰又招惹你了?又生氣了!還是這幾日累著了?”
王夫人幽怨道:“妾身累著不累著,與陛下何幹呢!”
武帝一怔,道:“這是什麼話呢?朕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念著想著你的啊!”
王夫人嘴一撇,道:“陛下原來還念著想著妾身啊?妾身還以為陛下隻記著衛姐姐呢!”
武帝心中有些不自在,勉強笑道:“你又來了,子夫對你不壞,何以你總這麼說呢!”
王夫人是個天真之人,心中藏不得事,頓時更添了醋意,氣喋喋冷笑道:“陛下真以為她是對我好嗎?她不過是要圖個賢良名,討陛下和母後的好呢!”
武帝皺眉冷下臉,不悅道:“子夫不但贈你母家五百金,還說你這些日子累壞了,百般勸朕多過來陪你,你怎麼這麼說她呢!再說了,她入宮比你早,你該尊她一聲姐姐才是,何以總是如此挑事?”
王夫人一呆,心中酸酸的,索性哭嚷道:“陛下您被她蒙蔽了!妾身冤枉,她才不是真心這樣呢,她不過是收買人心罷了。其實妾身知道,她是想做皇後,才假惺惺做出這個樣子,好讓眾人都稱讚她!”
哐啷一聲,武帝袖子一拂,一隻粉青刻蘭花紋蓋碗摔得粉碎,他霍的起身,冷冷道:“誰做皇後不是你們可以議論得的!若是再叫朕聽見此類說話,必不輕饒!”說罷不管嚇得呆若木雞臉色慘白的王夫人,哼了一聲,背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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