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得意滿的李延年想不到,進樂府不及一載,如晴天霹靂般的禍事便來了,把他的一生、李妍的一生改變得徹徹底底!
更悲劇的是,至始至終,他也不知道這禍事因何而來,直到有人點醒,他方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隻是可惜,一切已不能回頭!
某日,樂府令張大人交給李延年一個精致的紅木瑞草細雕長錦盒,打開一看,內裏厚厚的金絲絨布上躺著一管通體潤澤潔白的玉簫,簫尾還綴著一塊雙荷纏枝碧玉佩,下方連著細細的金黃流蘇。李延年一見,腦子裏嗡的一聲,兩目射出驚喜的光彩,雙手都顫抖了起來:這是一管絕世無雙的玉簫,高雅、潔淨、優美、精致,任哪個樂師見了都會怦然心動。
“這是去年陛下賜給樂府的玉簫,我覺得從來沒有人配用他,因此一直珍藏在珍寶館中。明日入宮替陛下演奏,你便用它吧!”張大人捏著胡子微笑,淡淡然向他說道。
李延年感激之極,忙躬身恭恭敬敬道:“大人如此厚待,延年感激不盡!明日定然盡心演奏,不叫大人失望!”
張大人滿意點點頭,笑道:“陛下在樂曲歌賦上造詣不淺,你明日一定要好好發揮,替我們樂府長臉,知道麼?”
李延年見張大人如此看重自己,胸中洋溢著欣喜、感激、溫暖、自豪……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雙手緊緊握著那盒子,顫聲道:“大人放心,延年記住了!”
其實他並不知,武帝近來對樂府演奏的水平甚不滿意,總覺他們不夠用心、不夠出色、不夠精湛,張大人內心的壓力也是極大,這才特別看重他、提拔他。
誰知禍從天降,次日臨出發前,各人穿戴整齊,檢查各自手中的樂器時,別人都無事,獨有李延年那管瑩瑩無暇的白玉簫,竟然生生的斷成了兩截!不禁他自己大吃一驚,整個樂府皆一片嘩然。毀壞皇帝所賜聖物,視為大不敬,李延年目瞪口呆,百口莫辯,張大人又氣又急,不得不將他投入監獄,待來日處置。李延年心內涼了大半截,連“冤枉”二字都無力呼喊。
次日張大人審訊時,李延年忽然想起前一日樂師洛元找過他纏著要瞧瞧那玉簫,後來有人叫他,他便出去了一陣,回來時洛元已觀賞完畢,替他裝在了盒子裏,他並未察看就鎖了起來。張大人忙傳來洛元,誰知洛元一口咬定並未找過他,也不曾見過那玉簫,並且樂府中四位樂師如趙汝、良放等人都為他作證,表示前一日洛元一直與他們在一起,並沒有離開過。李延年氣得渾身發顫,指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張大人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冷冷道:“李延年,你還有何話可說?難道這麼多人都幫著洛元撒謊不成?若你平日裏與他們有過節尚可說的過去,但我見你們平日裏關係頗好,總不會大家合起夥來害你一個吧?”
李延年心下冰涼一片,他原本以為慧眼識人的張大人會相信他的人品、會為他辯駁、為他洗刷冤屈,沒想到全不是這樣。他冰冷殘酷的目光,是他從來未見過的,他一直以為他是他的知音,想不到他們之間的信任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變青,他的額上、身上、背上冷汗直冒,他的眼神散亂、零落、絕望而悲憤,他無可辯駁,隻喃喃的重複著“冤枉,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那麼微弱、無力、蒼白。
“拖下去,按大漢例律處罰!”張大人再無興趣瞧他一眼,冷冷的吐出一句話。旁邊射來的目光竟大多是幸災樂禍,他的心更冷了,充斥著冰冷的絕望。隻是,他還並不知按律會受到怎樣的處罰,若知道,定然要發狂。他默不作聲,如行屍走肉般被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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